1.有点伤感,有点烦躁。想不到我十七岁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我落寞地趴在桌上,看着镜中有点陌生的自己。
从何时开始,我的脸上少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无忧和笑容,多了一分早熟的漠然。
还有两个小时。我看着桌上的手机。
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告别我人生唯一的一个十六岁。
我熄灭了顶灯,点燃了周边的水晶蜡烛。坐在地板上,看玻璃桌面上没有一点温度的象征生日快乐的蛋糕,看荧荧烛光在黑色的夜中闪烁、在黑色的夜中滋滋地作响……我的泪水还是止小住地流了下来。
老爸,明年的现在,你可以和我一起度过吗?
记得小时候,你抱着我说:“小雨,在你生日那天,当午夜的钟敲响的时候,你要闭上眼睛,好好地许个心愿,因为那天所有的天使都会来到你的身边,仔细地听你许下的美好愿望。然后,然后她就会把这个愿望郑重地交给你,把世界上最幸福的光环罩在你的头顶上……从此,你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个小孩,当然,只有听话的,乖乖的小孩子,天使才会理她哦!”
嗯。那个时候的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两只小手,闭上了眼睛:天使,你听到我许下的愿望吗?我想要我老爸一直陌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
又一年的生日,看着水晶制成的蜡烛,我抱着双手,闭上了眼睛:天使,你听到了吗?我想要我老爸陪在我身边,陪我过生日……明天我可以见到他吗?
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线一样,有点咸。明知道不会实现,心里却还是那么期盼……老爸……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窗外的天,有点阴晦。雨季,总是一副压抑模样。
“小雨,起床哕。”
宝妈又在楼下扯着嗓子叫。烦腻了。
宝妈是我老爸请来的只有白天才来打理的保姆。据说是老爸老家一带的人。因为沾着所谓的老乡光,老爸居然容忍她带着小屁孩做家政。那是一个总是流着鼻涕的脏兮兮的小屁孩。宝妈的手脚重,说是打扫房间,倒不如说是翻箱倒柜地瞎折腾。我最烦她打扫我的房间了,那可是我的私密空间。她却依旧我行我素。我真正从骨子眼里讨厌她,是有一次在街头看见她对一个老人动粗,还恶言相加,要多凶有多凶,据说那老人是她的公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懂吗?宝妈。
“小雨,你起来了没?”
门口响起了她的敲门声。
真烦。
我轻轻走向门,用力拉开。她一副慌张的样子,显然刚才她的耳朵贴在门上,似乎在听什么?
“你在干吗?”我有点反感她这个样子。
“哦,我想听听小雨你有没有在打呼噜,有没有起来了,呵呵呵呵。”
我会打呼噜?什么话!
我没好气地摔上门。“老爸回来过吗?”我转过头问。
“老板?没回来呀?有什么事吗?”
意料之中,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失落地走下楼去。
又是那个一天到晚脏兮兮的小屁孩。我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天,我看到了什么?
“你想干嘛呀?”我怒气冲天地把我的CD从他下巴边抽了出来,一大摊的哈喇子,“你怎么随便翻我东西啊?怎么那么恶心啊!”
接着就是宝妈的一阵尖叫:“你这个臭小子,叫你不要乱翻小雨家东西,怎么就不听哪?怎么就没记性?”
两记清脆的巴掌声,打得那个小屁孩杀猪般地嚎叫。
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一个十七岁的开始,一个清晨就这样毁在这对母子手里。
“还不快道歉?臭小子。”宝妈拉着小屁孩的耳朵到我面前。
衣角被小屁孩拽了一下:“对,对不起,姐……姐,我……”
“算了,算了,烦死了。”我随手把那张CD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走进洗漱间。
镜子里憔悴的脸庞,有点肿胀的眼睛,这还是我吗?
我疯了似的把水浇在脸上。我才十七岁,我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会好好的。抬起头,又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眼睛有点潮湿。是眼泪吗?不,不是的,这只是刚才洗脸时留下的水。我告诉自己。
雨晗,加油!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加油,因为生活容不下软弱。
餐桌上,摆着宝妈做好的早餐。不可否认,宝妈的手艺真的很好。虽然平时对她看不顺眼,但是潜意识里对她做的饭菜多少还是有点依赖。不记得有多少次,我都在幻想,如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宝妈,而是我妈妈,旁边的空位坐着老爸,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一顿早餐或者中餐、晚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呀。但是,这样的情景只会出现在我的梦中。现实,又是那么残忍,我的老爸,常年不见踪影地在南方经营着自己的生意,我的妈妈……自从我有记忆以来这个名词就只在字典里出现过,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老爸提起过?
耳边又传来小屁孩的龊气声。
烦躁。
“小雨,那张片子真的要扔掉吗?”宝妈的口气有点战战兢兢。
“扔掉。”
“唉,都是我家那个臭小子不好啊,让小雨一大早心情不好,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还让不让人吃饭?我有点火了。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哕嗦?
我猛地摔下筷子,抬起头瞪着宝妈。
声音戛然而止。宝妈闭了嘴。
十七岁的第一个清晨就是这样度过的。
2.飞翔的眼泪,有时候不一定仅仅是痛苦,而是一种宣泄
清晨的校园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读书和跑步。我继续低着头,慢慢地走着。这是我惯常的走路方式。以前同学开玩笑说,要是谁想谋杀郑雨晗的话太简单了,只要从上面扔个花盆下来就解决了。
我不喜欢抬着头走路,不喜欢关心周边的事情,我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最重要的是,我不太愿去直视人家的眼睛。眼睛太深奥。
不经意间迎头撞上了一个东西,随即整个人就和大地来了个相对比较亲密的接触。回想起来,其时的我一定很狼狈。
“你怎么走路都不看着路啊你,没事吧。”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优雅地拉了起来。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双直排轮滑——怎么穿着这个东西在校园横冲盲樟呢?还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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