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斋盖其问亭馆之一也。遂昌郑先生既为之铭,仲瑛复属予记之。昔周太师所掌六诗,盖以风、雅、颂为三经,赋、比、兴为三纬,以其用于宗庙者谓之颂,所以美功德。用于朝廷者谓之雅,所以道政事。用于乡党邦国之间者谓之风,所以施教而行化焉。而其为是风、雅、颂者。则赋以直陈其事,比以即彼状此,兴以托物兴辞而已。此儒先君子经体纬用之说所由立也。自风、雅、颂之体坏,变而为《离骚》,再变为五言, 变而为乐府之词,四变而声律之格定,其间支分派别,不可遽数,固皆不能外乎三纬以为用。而昔之用以陈功德、道政事、施教而行化者,遂不复见于后世。哀怨潘佚,委靡浮薄,荡然无有温柔敦厚之意。甚而用于宗庙朝廷者,亦往往杂乎《桑问》火濮上》之音。《百篇》之旨,圣人所以使人惩劝而兴起者,于是亦因以泯然矣。故尝以谓:文章虽与时高下,然非《猗那》《清庙》,不得用于宗庙。非《鹿鸣》火四牡》火皇皇者华》;不宜用于朝廷, 非《阕雎》《鹊巢》,不当用于乡党邦国之间。所以然者,诚以风、雅、颂而不本于苎二百篇》不足以为诗也。呜呼,是岂可以易言乎?是故圣门之徒盖三千焉,夫子以为可与言《诗》者惟子贡、子夏而已。则《诗》之不易言岂不信然乎?虽然子贡、子夏之可与言诗者,夫子以其得诗之旨而非予之所言也。仲瑛博学好古,尤潜心于诗,故予推本一二百篇之大要相与商榷之。仲瑛或以予言为然。则请姑书之以为记。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