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神话不可避免地包含了人类如何行事、什么是合理的,什么是不合理的,什么是难以理喻的,什么是可以理喻的,而这些假设总是被无论什么样的当时的知识不断强化。(凯斯·托马斯2006:107)对比中国西北部和西南族群的对歌,对歌神话类型作为文化行为的起源神话,与人类早期的创世神话一样,成为了人类行为起源神话模式中的一种。它告诉我们:“所有的传统为依归者,都是在诉诸先例。” (克斯汀2010:21)约翰戴·维斯(Davis Jone)大致归纳人类的四种思考过去的类型:自传、先例、神话、历史,(约翰戴·维斯2010:20—24)从时间观念上看,对歌至少涵盖了先例与神话两种不同思考过去的经验。利奇(Edmund R.Leach)以“钟摆时间”想象原住民的时间观,它实为宗教思想的产物,神话显示的人们对时间的感知和刻写让他们把世俗转化为神圣(伊利亚德2008:365)。半人半神的仙姑和凤凰姑娘启示大地众生,神的行为带有天然的合理性,我们要做的只是“追随”。对歌起源的神话叙事化为神圣之物,成为文化传统的行为宪章。
“神圣”是一种痛感。对歌起源爱情神话大多涉及“苦难”主题,凤凰姑娘和小猎人、三偶与仙女以生命代价为自由爱情讴歌。“痛感”的美学趣味也体现在对歌音乐中,西北甘肃洮岷花儿“啊呕怜儿”曲调的悲怆、高亢,“两怜儿”曲调低回、十肠九转,殊声皆悲。
神话传说以观念赋予对歌行为以神圣,参与对歌者可以想象与神在同一时空构造中,通过重复和再现神的所思所行获得生命的神圣与不朽,神话是对歌行为神圣仪式性行为的刻写。不仅对歌起源以神话故事为契机,对歌仪式过程的神话故事也成为传统对歌仪式的规定性依据。甘肃莲花山花儿庙会的“马绳拦路对歌”也有一则传说故事:“相传龙王的三女儿,因私奔民间对歌并与一英俊少年相恋,两人不仅互歌互答,且解下腰带拦路对歌。龙王闻知大怒,命手下前去捉拿,三女与少年洒泪诀别,三女的泪水一点一滴落在路上,渗进土里。后来人们发现,凡三女滴过泪的地方,都长出一墩马莲,乡亲们出于对三女的怀念,便把马莲拧成绳,以三女之法拦路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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