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珀西,他梦的深处有个女人!还有爱情和谋杀。珀西,客栈的人都去哪儿了?再到院子里喊一喊。”我妻子从她妈妈那边论,属于法国南方人。那里的女子大多端庄美丽,但脾气急躁。我无需多言,已婚男士会明白我的处境。而单身男人需要知道:有些场合我们不仅要爱、要尊敬我们的妻子,而且必须服从我们的妻子。
遵照妻子的命令,我朝门口走去,正撞上一个悄悄走到我们身边来的陌生人。这是一个个头矮小、皮肤红润、睡眼惺忪的老头,胖胖的脸上表情茫然,光秃秃的头顶油光锃亮。他上身穿着体面的古典黑色宽燕尾服,下身却穿着褐色马裤,绑着褐色的绑腿。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客栈的主人。
“早上好,先生。”这个面色红润的老头说,“我耳朵有点背。是你刚刚在院子里叫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妻子就接过话去,执意要了解那个睡在草铺上的可怜人是谁。为了能让店主听得见,她尖叫道:“他从哪儿来?为什么他在睡梦中说了那么多可怕的话?他结没结婚?他是不是爱过一个谋杀犯?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她真的用刀刺伤他了?一句话,亲爱的店主,把他的身世告诉我们!”亲爱的店主昏昏欲睡地等费尔班克夫人问完,然后作出了如下的答复:“他叫弗朗西斯·雷文。他是一名独立卫理公会会徒。他已过了四十五岁的生日。他是我的马夫。这就是他的身世。”我妻子又犯了南方人的急脾气——她跺了跺脚,以示对这样的答复不满意。
店主睡眼蒙咙地转过身去,看着我们的马:“这两匹马很不错,就让它们俩待在这个院子吧。你想让它们住我的马棚吗?”我点点头表示肯定。店主一心想向我妻子示好,又冲她说道:“我得把弗朗西斯·雷文叫醒。他是一名独立卫理公会会徒。他已过了四十五岁的生日。他是我的马夫。这就是他的身世。”店主发布完第二版关于弗朗西斯·雷文的有趣描述后,就走进了马棚。我们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怎样叫醒弗朗西斯·雷文,也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马棚的扫帚放在角落里;店主抄起扫帚朝熟睡的马夫走去,粗野地用扫帚捅他,就像是在捅笼子里的野兽。弗朗西斯·雷文惊恐地大叫一声,站了起来,表情激动地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怀疑。接着,他镇定下来——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庄重、安静、举止得体的仆从。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先生。”他道歉时的口吻、举止和他低下的社会地位明显不符。我也开始受费尔班克夫人的感染,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我们俩跟在他身后,来到院子里,看看他如何处置我们的马。他抬起那匹瘸马的伤腿,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他很懂行。他麻溜利索、默不言声地把这匹瘸马牵到一个空的马棚里;又麻溜利索、默不言声地拿来一桶热水,把马的瘸腿放进水里:“温水能消肿,先生。之后我就把它的腿用绷带包扎好。”整个过程中,他不多说不少道,活儿干得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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