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一个值得特别标注的年份1989年,在我年届35岁之际,我在中国武汉一家特大型知名国有企业职工医院工作,当时的我已是这所医院血液专科的一位主治医师。
丈夫同在这家国有企业外事部门工作,是一名德语翻译。这年9月,我们带着刚满5岁的女儿,移民到了夏威夷。
在一般人眼里,能移民到美国,那可是发财的机会来了,可以过上人们想象中的“富裕”生活,这是很多人到美国去之前怀揣着的一种期待。也许很多人并不相信,我们移民美国,还真不是冲着发财去的。
在当时的中国,我和丈夫一个当医生、一个做翻译,这样的职业组合,是让很多人羡慕的。更何况,我们也有单位分的住房,身边还有亲密无间的父母和亲友。照一般工薪阶层的追求,我们的小日子是充实的,也是富足的。
为什么还要去美国呢?其实,我们去美国,主要是为了照顾远在夏威夷的年迈的公公和婆婆。分别多年,我丈夫也非常想去美国圆他父母的团聚梦。我的家人都在中国,我内心是不愿离开的,亲人也舍不得我。但周围的同事和邻居都劝我,应该珍惜到美国去的机会,不管怎样,移民对孩子的成长和未来都有好处。
我也明白,美国社会福利好,想要过上更好一点的日子还是快一些。
在美国,能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能生活得更好,这些“众所周知”的好处,让我产生了跃跃欲试的心情。我最终决定,追随丈夫的脚步移民美国。
真正到了美国之后,我亲身感受到“生活富足”是可以争取的,但要说到“发财机会”,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事实上,作为移民的第一代是非常辛苦的。自大陆移民出去的工薪阶层,一般没有能力带太多的钱。要想在美国快速立足,就得赶快找份工作。生活、语言、工作等各方面,都得从头开始。移民第一代还得要有自我牺牲精神,专业、志趣、喜好等,该放弃时就得放弃。那种由此而生的心底的依恋,诱发出挥不去的丝丝酸楚,最是折磨人。
不同类型的移民,都会生出各自充满酸甜苦辣的异乡情怀。来到夏威夷后,我把像我们这样“夫妻俩带孩子”的移民戏称为“捆绑式”移民。‘捆绑式”移民作为一个单元的组合整体,即使是为了简单的谋生计,其中任何一个个体的独立行为也都得自我“检束”,不可能由了一己之愿去谋求自我的发展。
在夏威夷找工作,我丈夫的专业在很多地方都派不上用场。不马上开始工作,家里的日常开支和基本生活都会成问题。无奈之下,丈夫只能屈就,先找了两份杂工。尽管他每日非常辛苦地早出晚归,但在家的时候,只要有一点闲暇,就会惦记他以前的专业和书籍。每每看到他劳累一天下来,翻看专业书籍时的一脸专注神情,都会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心酸。为了改变当时的生活状况,丈夫除了做工,还去夏威夷大学读书,很努力地学习英语。
自从移民后,原来在中国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工作上的自在和从容也消失不见了。丈夫每天为了全家的生计奔波,每天都很疲惫,一点精神也没有,双眼肿胀,脚步沉重,再也看不到他从前滔滔不绝、神采飞扬的模样。劳累过后的他,除了必说的话之外,几乎无话可说,无意间流露出的精神不振,影响到晚餐时饭桌上的气氛,常常使我们这~家三口、公公婆婆及小叔子围坐在一阵沉闷中,众人都是食不甘味。
现在回想起1989年,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可当初踏上这片土地的艰辛却依然历历在目。记得那年刚到夏威夷不久,我们一家三口和公公婆婆及小叔子挤住在一起,小叔子正在读高中准备考大学。那天中午正吃着午饭,丈夫莫名焦躁起来,加之心情不怎么好,突然大声地对我说了几句重话。平时丈夫对我这样,当着公婆和小叔子的面,能忍我都忍下来了。可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当下很生气地甩下碗筷,抽身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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