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中等收入陷阱”问题的国际背景
据世界银行统计,2010年底中国人均国民收入已超过4000美元,进入上中等收入国家行列,标志着中国经济发展上了一个新台阶。但与此同时,由于自身发展过程中积累的矛盾逐渐显露,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经济体制改革、城市化过程中暴露出一些局部的问题和矛盾,以及国际经济危机的深化对我国经济产生的负面影响,中国经济增长的速度也出现了下滑,国外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前景非常关注。“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成为近一段时间学术界讨论的一个热点话题:中国是否会落人类似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中等收入陷阱”,中国应该怎样应对“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如何吸取国际上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的有益经验与教训,等等。正如有学者指出的,中等收入陷阱之所以成为目前中国社会广为关注的一个热点问题,一方面反映出社会各界对于中国经济持续增长和社会稳定运行的强烈渴望,同时也表达了对于长期积累的经济风险与社会矛盾埋伏下潜在危机的深切担忧。
从国际案例来看,一些国家或地区在跨越贫困阶段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之后,并不必然迈人高收入水平国家,相反却出现了原有竞争优势丧失、经济停滞甚至社会动荡的局面。换言之,一个国家进入中等收入水平之后并非会自动地迅速向高收人阶段迈进,而恰恰是进人了一个易分化点,我们把“中等收入陷阱”界定为当一个国家长期徘徊在中等收入区间,或陷入增长与回落的循环之中,或在较长时期增长缓慢甚至停滞的状态。其特征一般表现为:经济增长回落或停滞、贫富分化、腐败多发、过度城市化造成畸形发展、社会公共服务短缺、就业困难、社会动荡、金融体系脆弱,等等④。
经济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每一阶段都会有特定的困难和问题。客观地说,经济发展的陷阱问题,并非是新近才出现的提法。“马尔萨斯陷阱”揭示了人类在较低发展水平时期,生活资料增长受土地收益递减规律支配只能以算术级数增长,而在食物充足的条件下人口增长则呈几何级数增长,过快的人口增长必然消耗掉人类已经积累的财富,除非人类通过积极的道德抑制,否则就是战争和瘟疫。马尔萨斯的悲观增长预言可以归结为任何超过最低水平的人均收入的增长,最终都将被人口增长所抵消。与马尔萨斯模型具有类似结论的是美国发展经济学家纳尔逊提出的“低水平均衡陷阱”,他认为发展中国家人口的过快增长是阻碍人均收入迅速提高的陷阱,因而必须大规模增加投资,使投资和产出超过人口增长,才能实现人均收入的大幅度提高和经济增长④。
中等收入阶段是任何经济体实现经济发展的必经阶段,但并非必然会落人“中等收入陷阱”。根据学者的研究,有的经济体实现中等收入阶段的跨越较为顺利,在经济持续增长和经济结构不断优化中进入了高收入国家,人均GDP从1000美元左右增长到10000美元左右,日本用了十五年(1966~1981年),韩国用了十八年(1977~1995年),中国台湾地区也只用了十六年(1976~1992年)②。根据世界银行的划分,人均GDP在975美元以下的国家为低收入国家,976~3855美元为中等偏下收入国家,3856~11905美元为中等偏上收人国家,11906美元以上为高收入国家③。世界银行的报告认为落人“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主要集中在拉美、中东地区,这些国家自进入中等收入水平后,由于缺乏持续的竞争优势,大部分长期滞留在中等收入水平。特征较明显的国家如巴西,在20世纪50年代经济开始高速增长,以推行“进口替代”战略而独树一帜,在大量外商直接投资的带动下,出口工业快速发展,该国自20世纪60年代人均国民收入(GNI)已超过1000美元,进入下中等收入国家行列,进入20世纪70年代,受石油危机和美元利率大幅提高的两次外部冲击,该国经济陷入高负债和高通胀的长期停滞局面,1981~1985年该国的GNl分别为2080美元、2000美元、1710美元、1620美元、1570美元,而在1986~1989年分别为1790美元、2040美元、2250美元、2750美元,人均国民收入增长处于长期波动甚至停滞状态,进入20世纪90年代开始出现缓慢上升,2010年GNI为9090美元,仍处于中等收入国家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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