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弹花匠
“弹棉花啊弹棉花,半斤弹出八两八,旧棉花弹出新棉花,弹好了棉花姑娘要出嫁……”
幼时,弹花匠是较常见的一类艺人,每年里当洁白的棉花盛开的时候,陪伴棉花的除了那清清的冷露,就是弹花匠了。
或村问,或乡镇,秋冬之际衣被要增减了,弹花匠就开始从墙上取下绷弓,走进人群中,开始了自己的“弓弦”生涯。
弹花匠的行头一般是身挎大木弓,腰问别着木捶、铲头,后背背着木制圆盘。若在乡村,他们则会走村串户地吆喝“弹——棉——花——嘞”;若在城镇,则由需要的居民把棉花送至他们的作坊进行加工。
活儿上门后,弹花匠也就开始工作了。他们一般是两人合作,主次分明,或面对着面,或分两侧由外向内挨着。弹时,一人斜挎着的弯弓,就好似是一把竖琴,手中握着“手雷”状的大木棒槌,另一人提着“盾牌”状、光洁厚重的圆木墩,乍一看,好似一对背弓持盾出征的将士。背弓者一边拨得粗牛筋弦“当、当、当”响,一边喊着自己心仪的口号。
接到旧棉花、棉絮后,弹花匠则会先戴上口罩,再用手将那又脏又板实的旧絮,一块一块撕下来,然后,再用铁梳进行梳理。之后,再将这些梳理后的棉花,铺在竹篾床上,经过“弹”的工艺对其进行翻新。
弹时,一人从后腰支出一片厚竹板,高高地从自己头上方引下一个钩,挂住大弓的中脊,左手握住弓的一头,右手握“手雷”恒力地敲击牛筋弦,借牛筋爆发的张力去撕、崩旧棉絮。沉闷的声响,清脆的音韵此起彼伏,交织出一首不很协调的单弦独奏。
为使每个角落的旧棉絮均被震开、弹散,弹花匠忽而弓下腿,忽而绷直腰,一丝不苟、不紧不慢地敲击着牛筋,凭借击打弓弦翻来覆去地把棉絮崩开震散,直至把死板的旧棉絮弹得棉花糖般松泡,再用手将泡花调成厚薄均匀的棉被形状,方取下大弯弓,摘去口罩,然后喝口水,取了“盾牌”,将泡棉匀匀压实,一床棉絮就弹好了。
接下来往棉上网线,这就有些让人叫绝了。但见二人各立桌子一端,一人手握一大卷细线,头也不抬地用双手将线头分开,另一人在大桌那端用手中的“钓鱼竿”往对面人脸前一挑,两股线就勾了过来,两人同时将线对应在棉絮上,“叭”的一声按断,接着又挑线、压线、掐线,谁也不抬头。一挑一送丝毫不差,宽处铺完,越往两头速度就越快,你再不用担心竹竿会不会碰了对方的鼻子伤了脸,会不会虚晃一竿钩不到线。有经验的弹花匠还会用各种颜色的线在棉上拼图形。如果是结婚用的,那中间一定有个大大的“囍”字,四角还会拼上四个小喜字。除此之外,他们还根据人们的喜好,做成喜鹊、蝴蝶、六耳结等,总之很吉祥喜庆。
不一会儿,经纬交织的线网就罩好了。他们也不歇息,紧接着又铺开下一床……
以前,弹花匠手工翻新一床旧棉絮,一般要五六个小时,熟练的弹花匠一天只能做三床。而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品种繁多、色彩斑斓的蚕丝被、羽绒被慢慢占了主流,手工弹棉又被机械操作取代,木槌捶击弹弓那奏乐般的声音则渐渐成了历史的袅袅余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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