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派遣动机与交涉经过
第一节 欧战前欧洲华人概况
英国人曾自夸说，无论太阳走到何处，都照着英国的国旗。中国人也可以自夸说，无论太阳走到何处，都照着中国人的足迹。中国人除在华中、西南、东北和沿海省份从事“区域间的移民活动”（interregional migrations）外②，他们并且散布到全世界各角落，可以说地球上五大洲到处都布满着华人的足迹。
中国人之移殖欧洲分为东西二途，一由海道至西欧，一由陆道经西伯利亚至欧俄。在伦敦金星墩（Kensington）博物院中，陈列有中国帆船一艘，谓道光二十五年（1845）有此种帆船一只，自中国赴英①。自海运勃兴，轮船通航以来，欧亚间的海轮水手多系中国苦力，而中国人至欧洲者亦渐多②。同治五年（1866），中国官员斌椿奉总理衙门之派，随同赫德（Robert Hart）出洋游历，第一次至欧洲，时巴黎已有华人经商该处者。光绪初年，李鸿章曾派兵弁七人至德国习陆军。光绪二年（1876），福州船政学堂曾派学生三十二人至英法留学，是为中国第一次派往欧洲之留学生③。当时留欧之华侨，以经营小商业者居多，均散居在英法各大海口商岸，当光绪二十六年（1900）之际，不过数百人而已④。
谈海外华侨人数，尽人皆知以南洋、美洲为最多，殊不知西欧之法国，亦渐成为中国人聚居之地。此殆为遣使、留学、经商之结果也。有谢大铭其人，原籍江宁，随曾纪泽于光绪四年（1878）抵巴黎，其时旅法问学者，不及十人，商贾佣役，极难一遇。迨1900年巴黎万国博览会开幕，谢大铭以历年贩卖古玩所得巨资，期更就博览会场开设茶馆。事前专程往上海，带领中国少年十余人西渡，一律青布长衫，在场执役，颇能利用西人好奇之心，招徕游客。半年会散，诸茶役原当一律遣归，惟其中有粤人与一浙江湖州籍之罗君芹斋，愿留法别寻生业。其后数年，华人赴法者渐多①。旅欧之中国人，有二特殊集团，即卖石品②之浙江青田人与卖纸花③之湖北天门人。青田位于浙江东南部，全县山多田少，人口众多，民风强悍，富有冒险性，此其向外移殖之主要原因也。再以其地产有松石（俗名青田石）可雕刻各种美术品，为他省所无，辗转贩卖，赖以为生，此其向外移殖之第二原因也④。清光绪二十年间，有青田人陈某者首先贩卖石品至普陀，售与外国游客，颇获厚利，其乡人效之，由长江流域而至黄河流域，于是取道朝鲜而往日本，有经东三省人俄者，亦有经闽广而往南洋群岛，更东至美洲西达欧洲。相传光绪二十九年（1903）有青田人三名携带石器，乘轮赴欧，是青田人至欧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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