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国家中,一些生物学研究机构正在做目的在于确定单性繁殖是否可以用人为的手段来触发的实验。我将在稍后讨论这些实验。现在,让我们先来努力想象一下:如果人类的繁殖也像亚马孙帆鱼一样的话,那么,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首先,人类将全都由女人组成。没有了男人,女人们就不得不去与黑猩猩或大猩猩交配并一代接一代地繁殖作为她们自己的复制品的后代。亲属们会生活在一个个社区中,而其中的每一个女人看起来都与所有其他的女人完全一样。我们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碰上同样的面孔和体态、同样的举止和言谈习惯、同样的咳嗽与笑声、同样的看法与偏见、同样的平息怒火的方式的采用倾向、同样的焦虑以及穿着打扮方面的同样的趣味。这样的生活将会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中,每当大选来临前夕,我们都会从上千块广告牌上看到候选人的同一张脸在盯着我们。如果我们像亚马孙帆鱼一样繁殖的话,那么,无论何时,我们所看到的就都是同样的脸。我们将生活在一个其中的每一个字模都是以一种单调到令人厌烦的千篇一律的方式复制出来的字模的世界中,这样的世界中将不再会有个性的存在。
同卵双胞胎们经常体验到这样一种关于一致性的强烈感受,即:双胞胎中的每一个都丧失了一些自己的个性。有一次,当我问起一对同卵双胞胎他们在做什么时,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在找我们的鞋。”其实,当时,那对双胞胎中只有一个找不到他的一只鞋,但他们两个却表现得像是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两半似的。
在我们的亚马孙帆鱼式的人群而不只是某一对同卵双胞胎中将会有成千上万个全都彼此协调一致的人们,就像他们全都是同卵多胞胎似的。这些完全一样的人甚至会比同卵双胞胎们更加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体。或许,他们甚至已经不再意识到他们是些个体。他们会像同样是由固定的遗传模式构成的昆虫社会中的居民们一样忘我地工作。而且,他们还会成为极权主义国家的理想公民。某些人也许会喜欢生活在这种千篇一律的刻板的社会中,如那些蛊惑民心的政客、军事家、广告经理人、民意调查者、经济规划部门以及任何试图组织起一个团体来做某种事情的人。然而,那些管理护照的官员和追踪罪犯的警察们却会因此而在需要将人们一个个区别出来时深感头疼!
我有意描绘了这样一副夸张的景象以便向人们展示出在“雄性被创造出来”之前这个世界像是什么样子。
在生命演化史上,自然“发明”出雄性来是相当晚近的事。生孩子的是雌性。没有雌性就不会有后代。然而,正如我很快就要解释的,雄性是可轻易地被弃之一旁的。起初,我们这个星球的居民肯定全都是雌性。雄性的发明使得繁殖过程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但与此同时,也产生了许多问题。
由此,尽管这种看法会触犯雄性或男人的自尊心,但夏娃其实并不是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出来的。事实恰恰相反。而且,作为物种遗传的奢侈品,雄性的发明带来了许多严重的问题。事实上,我们可以说:正是雄性的存在而非所谓的吃禁果才导致了昔日的天堂的不复存在。亚马孙帆鱼的生活向我们展示了没有雄性的世界像是什么样子的。这种鱼没有个性。然而,一条亚马孙帆鱼看起来与另一条一模一样这一事实就其本身来说却根本谈不上是一种悲剧。这种鱼的生活看起来像是一个噩梦,只是在我们想象——如果我们以同样的方式繁殖的话,那么,人类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才是成立的。
在演化的过程中,大多数物种都已发现:分化出雄性来是具有优势性的。为什么亚马孙帆鱼中没有雄性呢?是因为这一物种尚未进化到分化出雄性这一步因而表现出了一种原始的生活形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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