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伊克淖尔湖时,我们已走完去额济纳河的五分之一路程,大约600多英里。所以,12月4日左右,我们就应该到达以前曾到过的这条沙漠河流了。但是,并非一切都遂人愿。我们花了不少时间组织护卫队,安排日常工作,以使一切都井然有序。绘制地图也是很费时间的工作。而且,越向西走,路面越糟。除此而外,还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打乱了我们的如意算盘。头四天,一切顺利,可是到第五天,别看这一天阳光灿烂,好像会诸事吉祥,不料现实却碾碎了我们的希望。<br> 夜里,发动机里的油冻得如石头一般,必须花些时间融化它。太阳升高了,生瑞恒和赛拉特开着两辆卡车,从伊克淖尔湖出发了。不久,绘制地图的汽车也接着上路。<br> 驿道坚硬平坦,蜿蜒在土坡和山冈间,路旁长着一簇簇稀疏的小草。到了成达门,生瑞恒意外地遇上几个牧羊人和他们的羊群,他用5个银元买了两只羊,宰杀后还把羊皮送给了牧羊人。<br> 一路上那些用石头堆成的长方形的古墓,可能要追溯到匈奴或突厥的时代了。<br> 在霍宁查干卓拉河河谷,一条小溪缓缓流淌着,已有一部分水面结冰。1927年,我们曾在它岸边安营扎寨,现在有些汉人已在这里安了家。从西边来了一支由593峰骆驼组成的商队,迈着稳重的步子,缓缓行进。商队的三面旗子上写着货主商行的名称。骆驼驮着的是一大包一大包的羊毛,正运往归化和沿海地区。<br> 我们又跨过了一条叫六道沟的小河,它曲曲弯弯向西延伸至黄河河套。这条河在西部的分水岭(海拔5200英尺)已让我们甩在了身后。<br> 汽车在小山岭间行进,在满是砾石的荒原上颠簸。我们来到了羊肠子沟河谷,一条溪流已冻得很坚实。我们可以看到走在前面的生瑞恒和赛拉特的卡车,在落日的余晖中呈现出黑黑的车影。生瑞恒的车到了河岸,便径直朝前开去。正在前轮刚要过去,后轮也跟着冲过冰壳的时候,卡车却死死地卡在了冰窟窿中。大家一齐跳下车,用镐和锹使劲凿冰。医生试着从另一处河面较宽的地方过去。他用小汽车载着我,开足了马力,冲过了冰面,然后又顺顺当当地回到了东岸,埃费和赛拉特正守着他们的卡车在等候佳音呢!这时,两位司机激烈地争论起来,最后决定埃费从我们刚才试过的地方开车过河,然后把生瑞恒的车从冰窟中拖出去。埃费使出全身力气,踩足了油门,但他的车子负荷过重,后轮轧进了冰壳,陷进了河床,与此同时,车子底盘的左角也跟着重重地撞到冰上。真是祸不单行,两辆车都掉进了河里。我们只好一辆一辆卸车,把行李扛到左岸,在那里等着。夜幕悄悄来临,我们点起了灯,支起了帐篷。原来打算在夜间通过这匪徒出没最频繁地区的设想,彻底落空了。<br> 燃料不够了。医生开着小汽车到一个新出现的汉人村落乌兰库都克,那里只住着几户人家,贫病交加,孤寂地生活在这凄凉的荒原上。医生给几个可怜的穷人看了病,包扎了伤口,回来时带了三口袋骆驼粪做燃料。<br> 这时,生瑞恒的卡车已开出冰河,并把埃费的那辆车也拖了出来。经仔细检查,发现埃费的车受损严重:后轴箱已报废。晚饭时,帐篷里一片沮丧。<br> 该怎么办?又一场激烈的争论开始了,直到深夜才结束。我们的第一个决定便是设岗哨,两小时换一次岗。显然,还得有些时候才能摆脱这块土匪出没之地。<br> 那辆坏卡车的后部都被拆了下来,倒霉的车身用几个大汽油桶支撑着。第二天一整天都用在彻底检修汽车上,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派生瑞恒和卓木恰开小汽车经百灵庙和归化前往北京和天津,购买一个新轴箱和一辆新卡车。卓木恰的任务是到归化后驾小汽车回来,我们就在原地等他。生瑞恒将开着新买的卡车,并随车带一批东西,以最快的速度追赶我们。为使他早日归队,我们将放慢西进的速度。<br> 在这次不顺当的勘察公路的探险中,我们不止一次需要保持只有天使才有的那份耐心。鬼才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倒霉事等着我们!身处险境,本该把全部力量聚集一处,可一开始就给搞得四分五裂。我们不得不在这本不该呆下去的地方白白等了五天。<br> 11月21日早晨,生瑞恒和卓木恰向东出发了。卓木恰原该在当天晚上返回,但一天过去了,又是两天过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有。他身上有通行证,不过这种东西对土匪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们有理由为这个单枪匹马的蒙古人担心了。赛拉特试着用羊肩胛骨替他算命,羊骨在火上烘烤后出现不规则的裂痕。最长的裂纹没有延伸至骨颈处,就是说卓木恰走得再远也不过才到百灵庙。但这一卦算错了。卓木恰往返用了三天时间,而不是赛拉特预言的两天。他到底还是回来了,留下的生瑞恒在归化乘火车去天津了。等来了卓木恰,本可以出发了,可是贝格曼病倒了,高烧不止,必须休息几天。尤寅照也是病号之一,埃费的车子掉进冰河时,他的鼻子撞坏了。一时之间,营地成了医院。<br> 卓木恰回来的这一天,运送汽油的驼队经过我们的营地。23峰骆驼每峰驮10个油桶,一侧挂五个紧紧捆在一起,每桶装5加仑汽油。也就是说,我们总共有1150加仑汽油正在运往额济纳河途中。另有14峰骆驼载着队员们的装备和一些给养。<br> 直到11月25日,医生才允许两个病号动身,减员的队伍又开始西进。卓木恰和另一个我们在阿拉什物色的蒙古人乔克敦,被留在羊肠子沟。他们有一顶帐篷和一些给养,负责看守装着780加仑汽油的26只大汽油桶。我们的两辆卡车分载6个大油桶和25个小油桶,总共610加仑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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