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柳宗元称柳州为“百越文身地”,我们不能就此认定今天的柳州人仍然保留了古代披发文身的粗朴。但过分地轻视文化传统,总不好。质而不文,往前走一步就是粗野。
在柳州下馆子,饭菜没给人留下多大印象,本地食客的嗓门倒是叫人难忘。本来,中国人说话的声音之大,已有许多文章论及。我们常笑话西人体毛丛生,是进化不到位的表现,而我们中国人在发声的文明方面,比西人差了一大截。西人说话,两个人便只限于两个人听见,三个人便限于三个人听见。若是动物,大到狮子老虎,小到青蛙蟋蟀,不叫则已,叫则声音都很吓人。而柳州人在馆子里弄出的声音,在中国人里怕又拔了头筹。柳州的大排档里,那气氛之热烈,得借助鲁迅用过而别人不太用的一个词——沸反盈天!相互间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喊话。你喊我喊他也喊,一个比一个大声,结果呢,谁也听不见谁。
柳州人尤喜猜拳喊码,几拨人在那里一吆喝,就更叫人担心那屋顶会被掀掉。当年我在大西北的兰州,有感于当地人之豪饮状,给一家饭店胡诌了一副对联: “壶中有情缘,干杯不倒;拳下无敌手,一律放翻!”我看安在柳州人身上也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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