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许多并非同一单位的学者,因为相近的学术旨趣或思维方式,反而会选择相近的研究范式。以刘守华为核心的一批故事学家,如林继富、顾希佳、江帆、孙正国、郑筱筠等人,虽然散布南北各地,却是一个比较稳定的故事研究共同体。我们后面还将提到,一批散布于不同学术机构的,与顾颉刚扯不上任何师承关系的青年学者,反而是顾颉刚民俗学范式最忠实的拥戴者。
师生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学术传统上的承继关系,不如说是学术网络上的伦理关系,也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唇齿关系。“学校办得好不好,不仅仅体现在导师的著述,更重要的是师生之间的对话与互动,以及学生日后的业绩与贡献。”①因此,站在导师的一面,总是要首先提携自己的学生,尽可能为学生争得学术地位。中山大学黄天骥教授常常把学生比作水,把导师比作船或石头,认为良性的师生关系是“水涨船高”,恶性的师生关系是“水落石出”。所以,站在老师一方,总是要极力地扶持自己的学生,而站在学生的一面,必须事师如父。费孝通说:“血缘是稳定的力量。在稳定的社会中,地缘不过是血缘的投影,不分离的。”②同样的道理,师门也是血缘的投影,学生对师门荣誉的维护就是对自己学术源头合法性的维护。
陈平原在解读清华国学院的辉煌时分析道:“谈及国学院的贡献,大家都着力表彰四大导师,这当然没错;可我认为,国学院能有今天的名声,与众弟子的努力分不开。弟子们的贡献,包括日后各自在专业领域取得的巨大成绩,也包括对导师的一往情深,更包括那种强烈的集体荣誉感。”③我们常说“名师出高徒”,“出”字既可以理解为“出产”,也可以理解为“出自”,通常语境下人们都作前一种理解,但从学术史的角度来看,后一种理解却能得到更大的概率支持。也就是说,高徒往往是成就名师的必要条件,先有高徒这批绿叶,而后才有名师这朵红花。章太炎身后的著述流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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