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器锈迹斑驳,精雕细刻的文字、图案却凸凹有致,清晰可辨,象征着一个遥远的王朝曾经的辉煌。我仿佛亲眼目睹了自己民族的青铜时代,以及青铜时代的北京。<br> 青铜时代的北京,曾经被掩埋在厚重的黄土之下,默默地生锈,悄悄地流泪和叹息。直至一柄考古的铁铲将其从幽暗的地狱里解救,她才重新出现在阳光的世界。在我眼中,波光闪烁的琉璃河,流的是液态的玻璃,抑或熔化了的铜汁。<br> 琉璃河商周遗址发掘的古墓群,目前已用数字加以编排,以证明琉璃河确为燕都的所在地;同时也把青铜时代的北京,像特写镜头一般,一下子拉近并放大在我辈的视野里。<br> 燕国安在?燕都安在?燕侯安在?长期折磨着考古学家的一系列问号,终于解开了。依靠的是青铜器的帮助。<br> 根据黄仁宇的观点:殷商之人可视作“商民族”,因为他们垄断冶制青铜的技术,采取集中生产的方式由国家监督,铸造出的青铜器皿非兵器即祭器,因而不仅在军事上占优势,还保持着宗教上的向心力,使其他民族望尘莫及,只好臣服。这我相信!一贯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痛苦基础上的商纣王,不是还发明了炮烙之刑吗?那残酷的烈具(用炭火烧红铜柱以炙烤囚犯),该算是特殊的青铜器吧?武王伐纣,属于“逼上梁山”之举,若反抗得稍迟点,恐怕自身亦成“炮灰”。周王朝的建立,无形中倒促成了原始的北京城(燕国的都邑)之诞生……根据发掘琉璃河燕都故址所得出的结论,北京市文物事业管理局正式宣布:公元前1045年(武王灭纣那一年)为北京建城之始。也就是说商周改朝换代之日,北京的建城史即拉开了序幕。首先登场的,是西周的权臣召公,还有他的大儿子(第一代燕侯)。他们是北京历史上最古老的“男主角”。<br> 黄仁宇还认为:周的青铜技术不及商,“从出土实物看来,自周代商之后,青铜的制造设计大不如前”。周王朝铸青铜器稍显粗糙与生疏,却出色地创造了改变中国面貌的封建制度,尤其擅长将封建与宗法关系结为一体。“每个诸侯的疆域内,必有宗庙,它成为地区上神圣之殿宇,其始祖被全疆域人众供奉,保持着一种准亲属的关系(所以时至今日,很多中国人的姓氏,源出于当时部落国家的名号)。在领域内不仅公侯伯子男的名位世袭,即主持国政的卿及大夫也仍由指定的世系所把持,他们在周朝成立时,即各在领地内拥有地产。他们也兼有军事领导权。在周朝的前期,世袭的武士兼统治阶层,与一般人众有别。”(引自《中国大历史》一书)琉璃河的古燕都,一定也投映着那初始缔造的封建制度的倒影。我在那一片废墟之中,寻找着当时的宫殿、宗庙、兵营、广场或手工业作坊的痕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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