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张先生坚持用马克思主义整合近年来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努力持敬佩的态度,事实上,我对近年来中国近代史研究呈现的系统性缺失的担忧,也是基于我们过去所熟知的马克思主义对于中国近代历史系统性解释的比较而得出。罗志田教授认为,该书的出版“体现出马克思主义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在走向成熟”,①这是十分中肯到位的评价。以我的理解,所谓“走向成熟”主要是就兼容性而言,以前马克思主义被弄成排他性很强甚至是具有独占性的理论,这严重制约了近代史研究的健康发展,也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的法则。张先生主编的近代通史兼收并蓄了许多新的理论与学术探讨,当然趋向成熟。但从系统性的立场看,要说成熟,恐怕还有差距。
然而如果横向比较,其他著作差距或许更大。从已有的书评所做的评判来看,张先生主编的近代通史几乎被誉为目前最好且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新典范(pamdigm)的著作。我虽然不认同某些过分溢美的说辞,但也认为,在已经出版的林林总总的近代通史著作中(据说不下200种),张著在史实记述方面应该是最具参考价值的一部。我自己正是因为参考这套书的频率较高,才有了上面的学习体会。前面提到的另外几部著作,也是因为总体上品质秀异才被纳入评论人的视野。学术批评忌讳重复说别人已经说过的好话,本文略人所详,详人所略,故批评的言辞稍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这些著作的评价偏重于否定。我想表达的意见是,被学界认为是最好的中国近代通史尚且一定程度存在系统性缺失,考虑到中国近代史研究成果的良莠不齐,问题的严重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系统性的缺失与这些年来日渐兴起的以“解构”为特征的研究理论与方法不无关系。近年来,具有后现代色彩的“解构主义”充斥盛行,对一切事物都要下一番“解构”的工夫。“解构主义”将结构的“中心性”颠覆为“差异性”的意义链,对以追求整体性或系统性为特征的“结构主义”是一种理论挑战。这一“主义”对历史研究可能的贡献在于蔑视权威及已经建构的学术秩序,且因解析法的精密应用导致研究局部的细致深人,缺陷在于容易导致史学研究的“无形化”,即导致研究客体整体形态的支离破碎,以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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