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形态史观<br> 卷头语<br> 我与雷先生这些文字,多少是根据于形态历史观的立场而写作的。两人的若干结论虽未必尽同,但大体上彼此可相辅为用。雷先生较偏于例证的发凡,我较偏于“统相”的摄绎。<br> 各篇的发表,时期不一,场合各殊,前后的立意与用词,容有略异。现在仍照原文重刊于此,一是聊为作者思想的发展过程留些鸿爪,二是小处的差异并未妨害到各篇中之大处的一贯看法。<br> 我们两人的文字,当然由两人各负其责。同时,两人彼此的见解,也断断不是这几篇文字所能概括的。我这里不妨且为我。个人的见解简单说明。就是,如果我所提出的已往文化三阶段之说大致不误的话,那么,下列几点,凡是讨论中国文化再建设者似乎应当认清:<br> (一)所谓中国社会中现存的“固有文化”,它的整体乃是国史二千年来(秦至清)大一统皇权阶段的遗产;它的基本形态实在与二千年前列国阶段(春秋战国时代)以至封建阶段(殷商后期至两周)的固有文化大大不同。虽然二千年前的概念与仪式也有若干流传到今,而自从透过了二千年皇权逐渐高度化下的解释与应用之后,实际上一切的一切都另有意义,不复是当日的本来面目。<br> (二)西洋文化则正在热闹经历着它的列国阶段的高峰——就是战国时代。尽管在这次世界大战进展中,若干方面已显露出“超列国而人大一统”的征兆,但国际问题尚复杂,形势尚微妙,列国阶段决不会因这次大战的结束而结束;它还要享有相当长期的活跃前途。<br> (三)这个列国高峰的西洋文化,虽然在它自家体系内矛盾层出,亟待调整,但它向外膨胀力的强盛,此后只怕有加无减。世界上其他文化体系,面对着这个蓬勃全球的力量,如果要保持自己的存在,而求不被毁灭,势必决定一个及时自动的“适应”。<br> (四)中国百年来的基本问题可说是一种难产问题,一种为了图求适应西洋文化以取得新生的难产问题。难产的根本原因,可以简括界说:二千年大一统皇权积弊的底质,与西洋那些列国高峰的色色般般,距离太远,了解难,而吸收活用尤其难。<br> (五)就帮助解决这个难产问题而论,形态历史学似乎有它的应时而生的功用。就是,从客观上说明了中西文化彼此现有阶段的色色般般,以便揭开了彼此基本形态的基本异处与其所以异处之后,大家可以得到一个较分明较扼要的鸟瞰形势,来探索出一个文化适应与新生的程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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