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常常将句子中间的一些字尽可能连接起来,把前一字的收音动作与后一字的字头发音动作相连接。《天仙配·路遇》中“单等来年又发青”一句比较典型。“单”字收n音是舌面抵腭;“等”字字头d也是舌音,n则为d音做了引发的准备,“等”字按安庆方言也为舌面收音;“春”字字头是舌尖后间,收舌面音,“来”字是边音,卷舌发音。出于用舌习惯,她在“春”字收音中会出点r(儿)音,这是因为舌尖已经在为“来”字字头做准备,无意带出来的。
我们都知道,声母为噪音,韵母才是乐音。严凤英的唱腔,通过咬字尽量延长乐音,缩短噪音,恰似汩汩流淌着各种母音的音流,字头的子音只是在这个音流上轻轻地划一下,碰一下,以充分的时间去展示乐音,因此它是悦耳动听的。
严凤英的唱腔华丽朴实,婉转流畅,丰富而不花哨,令人欣羡,但学起来却不容易。许多小腔几乎是在旋律的缝隙之间游动,似有似无,或隐或显。同一支曲子,在几次演唱中,可能会出现大同小异。同一段录音,每听一次感觉上似乎又不尽相同。那么,她的润腔特点究竟如何形成,如何体现,有没有规律可循,能否被认识呢?我从她现存的音响资料中,反复地阅读、鉴赏,并试唱一些唱段,再研究一些仿唱相像的演员的唱法,并在辅导青年演员发音时,作多种试验,最后进行了认真的记谱、核对、校订,大致找到了一些端倪。
我以为她在演唱方面突出的特点是吟唱性强,即唱中说的成分比重较大、较多。她运用音乐化了的艺术语言,向观众倾吐心声,倾诉剧中人物的欢乐与悲哀、愤懑与抗争。那乐谱上的音符,似乎不再是do、re、mi,而是活脱脱的平白如话。这一特点,是我国戏曲及说唱艺术所共有的,她掌握、运用得十分得体。
在词多音少的句子或段落中,吟唱性尤为明显。《桃花扇》唱段中“我也曾桃叶渡口将他找,我也曾燕子矶头等过几遭……”,唱时用气口将句子连接得既紧凑又流畅。《蓝桥会》中“热人是吃不得冷凉水”,“倘若是我的婆母娘她亲眼得见”,简直是在说话而非唱曲。
汉语是声调很强的语言,一个字往往因声调升降高低的差别而变更其原来的含义,欲做到“字正腔圆”,必须“调正字音”,即正确地运用阴、阳、平、仄四声。我以为严凤英是很重视字的声调的,该平则平,该升降的做出升降。大量而准确地运用前倚音,造成下滑、上挑的效果,以适应某一字字调升降的需要;同时还因语气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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