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西晋祠做田野调查的时候,曾经遇到这样一次争论:两个老汉争论,中国共产党到底算不算是“朝廷”,一个说既然已经成为国家事实上的领导者,自然应该算作朝廷的;而另一个则认为,毛泽东时代应该算是的,甚至邓小平时代也是的,但之后就不再是了,原因在于,邓小平之后.的领导人都没有“出像”。所谓“出像”就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有最高领导人的塑像或者照片。这个简单的争论发生在一个不足600人的小村子里,后来也没有引向什么重大的“历史问题”。但这个多少有些没头没脑的对话至少表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即便是生活在“乡土中国”的地道农民,其实也在持续地想象着国家,并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中央政府的政治权力网络当中。
第二,至于什么才能被当地人认可是朝廷——也就是传统意义的国家,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家元首个人是不是具备了类似“皇帝”的地位——“出像”正是一个获得这一地位的现代象征。
从山西回到北京,王铭铭教授在课上非常强调“礼”和“礼治”对于研究中国社会的重要性,并专门用两个小时讨论了费孝通的“礼治秩序”和钱穆的“礼与法”就在课堂上,我突然想到上面这段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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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