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韶山冲里的伢子早在一百多年前,即便是七八十年前,韶山冲,这个湖南省湘潭县治下的一个极其普通的村落,不用说国人,就是湖南省内人,甚至湘潭县人,也很少人知道或听说过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当年连省级地图都不肯标出的小山村。若干年后,它不但为老老小小的中国人熟悉,崇仰,就是许许多多外国人还千万里来到中国,绕道到这里来参观参观,看一看这里究竟是怎样了得。有什么神奇。
来看过这地方的人都发现,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南方十分普通的小山村,并不见得比别处特别“人杰地灵”。
这里所谓“冲”,就是两面山峦夹着的一条狭长地带。不过,韶山冲与一般小峡谷还是有点不同,即其间有一条小溪(名称“韶河”)由西向东北方向弯弯曲曲地流淌,溪水清澈明净终年不断,为这个山冲增添了一些秀色。
谁也说不清韶山冲两边的山峰默默地屹立了多久,中间的韶河静静地流淌了多少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早先谁也想不到,若干年后有一天,这里会出生一个伢子,从这里走出后成为惊天动地的人物。他不但改写了中国历史,影响了历史的进程,也直接影响了世界。他一生作为,正像他后来写的诗词说的,真正是“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这个伢子就是毛泽东!1893年12月26日(清光绪十九年十一月十九日)一名男孩就诞生在这个山冲南岸的上屋场。他出生时哭声和所有小孩一样,不比别的孩子更美妙,更说不上什么“横空出世”。孩子的父亲为他取名泽东。大概是怕他命中缺水,希望他一生过得滋润吧,后又取字咏芝,或润芝、润之(湖南话中“咏”“润”近音)。
毛泽东出生时,整个韶山冲不过居住着600余户人家,约3000人口。
居民大多务农,风俗淳厚,勤劳俭朴,世代过着贫穷而安稳的生活。
毛泽东的家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他的祖辈父辈都是勤劳质朴的农民。父亲毛贻昌,字顺生,号良弼,20几岁时参加湘军,当了两三年的兵,经过风雨见过世面,较之一般没有出去闯荡的农民,头脑来得灵活。胆子要大些,办法也要多些。他从军回家后,一面务农,一面做点小本生意,家境也就慢慢好了起来,住屋也由原来的5间半茅草房,改成了13间半青瓦房。1936年毛泽东在同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谈话中说到自己家庭的经济状况,是相当于“富农’’的地位。1939年12月28日,毛泽民在苏联莫斯科应共产国际的要求,代为长兄毛泽东填写的履历表中,在关于父母情况栏内是这样写的:毛顺生“三十岁以前,专为耕种;三十岁后,耕种兼农村贩卖商业。按中国苏维埃阶级分析,最后三年是富农。”不过,按当时中国一般家庭的平均经济状况看,毛家似乎也算不上怎样殷实,更说不上什么大户人家。
不过,毛家在当时当地还算是比较富裕。毛顺生为人正直,加之治家很严,所以在地方上名声正,威望高,很受人尊重。年未及老,就被人称作“顺生大阿公”(本地方言,即爷爷俗称)。顺生的妻子(毛泽东之母)文素勤(又名‘七妹”,后被人写成‘其美”,恐原并无此雅)勤劳俭朴,贤能厚道,加之心地善良,为人慷慨,乐于助人,对穷人富有同情心,更很得乡邻上好口碑。
有意思的是,因为毛顺生个性很强,有自己的原则。譬如对待施舍,他守的原则是:别人的东西他不要,不该得的钱财他不得,但自己流血流汗所获,也不愿轻易地让送人家。他一不信神,二不拜佛,靠的是自己的劳动和本事。所以,对于妻子和孩子们的乐善好施,他老是发脾气,家里常为此争吵。毛泽东在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曾风趣地说:“我家分成两‘党’,一党是我父亲,是执政党;反对党由我、母亲、弟弟组成,有时连雇工也包括在内。”两党有斗争,也有统一,不断地斗争,也不断地统一。
不仅如此,而且“在反对党的‘统一战线’内部”,也‘存在着意见分歧”与矛盾。(见斯诺:《西行漫记》)毛泽东有兄弟三人,大弟弟毛泽民(字润莲),比他小3岁;小弟弟毛泽覃(字润菊),比他小12岁。如果说毛泽东比他的兄弟,以及乡里其他孩子要多占一些优势,那就是读书较早,读书较多,加上他的禀赋和努力,他自幼就学得不少知识,懂得许多道理,眼光更锐利,更看得远。
毛泽东8岁(1902年初)就开始在韶山南岸下屋场读私塾。从《百家姓》、《三字经》开始,继而点读《幼学琼林》、《论语》、《孟子》、《中庸》、《大学》。两年后(1904年秋),转至韶山关公桥私塾。翌年春至1906年夏,又转学韶山桥头湾、钟家湾私塾。当年秋至翌年(1907年)夏,再转学韶山井湾里私塾。在这里读的是《公羊春秋》、《左传》等经史书籍。而他最喜欢看的是《精忠传》、《水浒传》、《隋唐演义》、《三国演义》和《西游记》等中国古典小说。当时私塾的规矩,认为小说是杂书,不准学生看,因此,他总是偷着看。1909年秋至19lO年夏,毛泽东复学于韶山乌龟井、东茅塘私塾。这期间,他读了《史记》、《汉书》、《纲鉴类纂》、《日知录》等,也读了许多时论和新书。
毛泽东后来把这几年就读私塾概括为“六年孔夫子”(从1902年至1910年,实际不止“六年”,而是“八年”)。1964年8月18日,他在北戴河《关于哲学问题的讲话》中说:“我过去读过孔夫子的书,读了‘四书’、‘五经’。读了六年,背得,可是不懂,那时候很相信孔夫子,还写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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