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行楷书还比不上董其昌,不过他能够写大字——大字比小字 !写得好——这是董其昌所不能及的。至于他们官又高,名望又大,那是再像没有了。董的用墨,特别来得枯瘠;刘的用墨,特别来得丰肥。枯瘠之极,还有些儿清真之气;丰肥之极,可便泥滞了。有人嘲笑他的字是“墨猪”,并不过分。和刘墉同时的,有王文治、梁同书——当时称做“刘梁王”——都负盛名于一时,他们都从董字出来,写得好时,的确也很潇洒,有逸气,然而总不是书学的上乘。
姚鼐字姬传,号惜抱,安徽桐城人,官郎中。
他是个著名的古文家,他不专以书法出名,可是他的书法并不比他的古文差,他的书名被文名掩煞了。包世臣《国朝书品》把他的行草书列在“妙品下”(“妙品上”及妙品以上的“神品”,只有邓石如一人),是很有眼光的。
姚鼐学书的程序,是借径于元朝的倪瓒而上规晋唐的,一方面极力回避当时所最风行的赵董一派柔润的习气。所以他的作品,姿媚之中,带有坚苍的骨气,萧疏澹宕,有“林下风”,和刘墉辈面目两样。刘墉之丰腴厚润,说得好听些,叫做“庙堂气”。
清人学倪瓒的,姚鼐之外,还有个恽格。他以画家而兼书家,用写花卉的笔意来写字,有时境界很高,有时则很平凡。细画软笔,第一要有骨干。褚遂良字,何等有骨干!倪瓒、姚鼐,骨干少些;恽格又其次也。
翁方纲字正三,号覃豁,又号苏斋,直隶大兴人,官至内阁学士。
翁方纲终身欧虞,谁都这样地评定他,没有异词的。现在我且把他的书法分析起来:他的用笔,完全致力于大欧的《化度寺碑》;他的布白,完全取法于虞世南的《孔祭酒碑》。说得远些,他是从《洛神赋》出来的——钟王小楷,都作扁形,只有《洛神赋》有些长形,《孔祭酒碑》纯是长形的了。王澍写这一体最好,翁方纲是用王澍的方法去学晋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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