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方言调查字表》是东西方语言学研究结合的典范
《方言调查字表》是从中国古代韵书《切韵》、《广韵》来的,它实际是《切韵》、《广韵》的同音字表。它首先建立在一千多年来历代学者对切韵音系研究的成果基础上。这些研究包括中国传统音韵学研究和西方语言学方法的研究。
看赵元任先生的求学历程,他在负笈西游前,虽已有很好的国学基础,但似未听说钻研过音韵学。令人吃惊的是,在他学习西方语言学理论和方法后回国进行汉语方言调查,竞没有照搬西方的调查方法,却用起了西方完全不存在的《切韵》这一工具!从而创造了一种中国和西方都从未有过的方言调查方法。这实在是一项伟大创举!几十年来,我们都这么用它,却还没有给予它应有的、足够的评价。
经过语音学的实验训练,科学地记录下实际语音,并且用音位学理论归纳出语音系统,这是中国传统语言学从未做过的。因为有这样的科学方法,使我们能真实、科学地记录下汉语的实际语音,跟这样的语言材料相比,从汉代扬雄《方言》开始,到章太炎《新方言》(其后还有一些类似著作)的大量方言材料,其价值实在十分有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拿一张汉字表格,让人念字,用这样的方式获得语音系统,这也是西方语言学绝对不可想象的。对于世界上众多没有文字的语言,当然谈不上“字表”,就是许多有重大影响的有文字的语言,由于在结构上从语言到文字都没有“字”这一单位,所以,也谈不上使用“字表”。第三个条件是汉民族悠久而高度发达的文化,产生了《切韵》这一部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书。最后,又有赵元任这么一位语言学天才,给他抓住机遇,开创出一套汉语方言调查方法,而使后人受惠无穷。
充分评价和利用西方语言学的理论方法,但又在每一步都注意跟汉语实际的结合。这一做法的重要性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我们实际看到的情况是,人们总会情不自禁地让认识和研究的钟摆往这一头或那一头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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