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她告诉女伴们,我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向她表白爱慕之情,反倒含混不清地扯了一通连自个儿也搞不懂的、关于生活目标的大道理。后来我才得知,自己在她们眼里有多傻,所以摒弃了这类友谊。她至今也不明白,我当时怎样隐约地预感到她不理解我。再后来,我和她偶然相遇,从她嘴里听到了她曾说过我的话,也知道了她曾怎样行事。别的很多人也会这样行事,因为大家已经遵循着相同的逻辑——绝对世俗的逻辑:既有男女,便有爱情;既有爱情,便有婚姻;既然只是开个玩笑,那就不过是一场感情游戏而已。您是自我中心主义者,柳茜。您爱自己,爱自身的利益。您爱上一个人,仅仅是为了自己。您做一切事情,都遵循自我中心主义的原则。您得承认确实如此。您和自己所爱的人分手,或许会郁郁不乐,但并非由于同情对方,而是因为自己丧失了一次终身幸福的可能,或者说您将寂寞无聊。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自己。柳茜,我和您萍水相逢,短暂相处,因而现在只能使您一笑置之。甚至我还不晓得是一脸怎样的笑。我的反应则完全不同,显然要强烈些,因为当火车驶离时,人家说我脸色煞白。但这没啥,柳茜。我绝没有玷污对您的回忆,最后一天您那含情脉脉的双眸,有时会呈现在我的面前;当我从冷漠中惊醒,似乎在睡梦里听见您的“热情洋溢的心声”,这是曾切近地在耳畔响起过的。
柳茜,当您读着此信时,我确知您全然不会理解我近日沉陷其中的痛楚。我自己也知道,一个人平静下来,就不会为任何事情苦恼。心平气和的人,读到像我写的这类信函,决不会理解打开心扉、袒露心房隐秘角落的那个人,正如何思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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