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去找班主任焦老师请一天假。焦老师问我有什么事需要一整天,我说我要到县城火车站去送二哥。焦老师不准,说你二哥出门让你家里人送,你不能耽误功课。于是我就哭了。我说大哥要到镇上卖粮,姐姐离得远来不了,娘年纪大了不能去,我要是不去送就没有人送了。焦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见我哭了,心就软了,说,那就去送吧,晚上回来我给你补课。
我收了眼泪,飞奔回家,正赶上娘送二哥出门。我抢过二哥的提包,背在左肩上,右手挎着二哥的胳膊,说,娘,老师准假了,老师说晚上给我补课。娘走过来,为我拽了拽衣裳说,把你二哥送到火车门口就不要上车了,别让火车把你给拉跑了。我点了点头。娘又往我口袋里塞了十元钱,不过什么也没说。
二哥说,娘我走了。娘说,走吧。于是我和二哥就走了。走了有几十步远,二哥和我都回头,想同娘招招手,让娘回去。但家门口已空荡荡没有了娘的身影。我心里有点儿埋怨娘,回家这么快干吗呢?除了喂猪就是喂鸡,为什么就不能等二哥招完手再回家去呢?或者如电影里描写的,慢慢在后面跟着走,一直走到村口小桥头,微风吹散了娘花白的头发,娘撩起大襟擦擦奔涌而出的泪水……可是娘没有这样做,她立即就走回家里去了,这让我有点儿不太理解。
村道上,二哥同本村的三叔二大爷们打着招呼。
走哩?
走哩。
走哩?
走哩。
淡如轻烟般的话语,简洁而无趣,似乎是不得不说。
出了村子,二哥把提包从我手里拿过去,挎在自己肩上,他的步子明显有点儿加快。我们要走五里路的村道,然后在公路边上等公共汽车到县城,二哥要在县城火车站乘上火车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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