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br> 我醒来的时候,估计是在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红绸如云,摇曳生姿地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碧玺般翠绿的窗格,如今已经破损不堪,所有的凳椅都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沾着零星的血。<br> 一滩黑红的血渍,从绣床上一直蔓延至门口,又拐了一个弯顺着原地拖了回来,一直止于我的脚下。<br> 我抚额,头像有万根针刺般疼得不能自已。我从床帘后撑起大半个身来,怔忪。<br> 是了,我忘记了自己是哪一个,又为什么会躺在这一室的华贵中,一切都若混沌初开,混乱迷茫。<br> 一阵大风吹过红绸,蹁跹艳丽,映衬着夜的深幽,一切都显得静好安谧。<br> “踢开门,仔细地搜!”<br> 红木的厚门咯吱一下,被巍颤颤地撞了开来,长长的床帘拖过地板,我撑着手,瞪着眼,呆在床帘后看那一批冲进来的捕快。<br> 为首的那个,一脸正气,剑眉星目,只不过配了张薄薄的唇。<br> 薄唇之人多为薄幸,我微微一哂,突然好笑起来,我不知道是谁跟我说了这些打趣的话,在此时不合时宜地都冒了出来。<br> “百里神捕,这次的死者并未在床铺上!并不见死者尸体,真是诡异,难道凶徒换了杀人手法?”<br> 一大票人都皱起了眉头,为首的那个似乎有些急躁,甚至偏过脸去看那绿色的窗格,窗格被冷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窗外黝黑一片。<br> 我躺在地上,浑身冰凉,手足酸涩得狠,喉咙口顿顿的痛,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可是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就这么躺在地上了。<br> 我抖着手,抓着床头的栏杆,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br> “嘶……”我企图用沙哑的喉咙去呼唤为首的那位,直觉告诉我,他并不是什么歹人。<br> “嘶嘶……”<br> 屋里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为首的那一位百里捕快,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向我看来。<br> 而后,便是满屋子的嚎叫声,除了那位百里捕快,所有的人都惊叫着跳出了屋子。<br> 我颤着步子朝他一步一步地移过去,每走一步,身后都会拖出一条细长的血渍。<br> “你……为什么不怕?”我有气无力地问他,话里带着嘶嘶的尾音。<br>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群捕快跑得飞快,但是我敏感地感觉到,这一切都和我目前的造型有着极大的关系。<br> 那位百里捕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墨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我。<br> 他应该是一位淡定的大侠。<br> 我拖着腿,咧着嘴朝他和善地一笑,伸出手去:“请托我一把,我好辛苦……”<br> 他肩膀微微一抖,终于有了反应,依然冷着一张脸,动作却疾如闪电,撩袍,踹腿,一气呵成。<br> 我就像一条死鱼一样,嗖的一下,弯着腰朝着左边那道唯一雪白的墙壁上摔了过去。<br> 合眼前,我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颤抖:“真是霉运,幸好只是跑不动,不幸中的大幸,踢腿还是踢得起来的……”<br> 噗嗤,我终究是个脑部受伤的病人,所有的事情只揣摩出了一半,他原不是淡定,只是惊得失去了跑动的腿力。<br> 失策,失策……<br> “夜悦来,你到底身在何处?”闭眼的前一刻,我听见他很纠结地自言自语,似乎在四处寻找些什么,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焦急。<br> “但愿不要来迟一步,累你遭了毒手!”他有些急躁,似乎寻遍一圈以后,又重新蹲了下来。<br> 我感觉他似乎在仔细地看我,轻轻地撩开我的发,然后摁住我的大手突然一惊,惊慌无比地将我抱进怀里,抬起指头来,朝着我耳边一拂,我便彻底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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