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矿山
接下来是查看矿山,当地有钱人以飞机为主要交通工具。私人的飞机、私人的机库和私人的机场,机场的候机厅就如一个大一点的酒吧,完全是为富豪服务的。我们在飞机上巡视了一大圈,说是看矿山不如说是看风景,主要是看下面跑着的野生动物。然后就是开车去,开车的路上有明确的路标提示开车人不能下车。据说几个月前就有一个台湾同胞下车方便,结果喂了狮子。在这里车子要是抛锚了,就只能请救援。所以坐着宝马745飞驰在砂石路上,我们还是很担心的,但宝马就是宝马,一点儿小毛病都没出。
这里的铁矿非常便宜,露天堆在那里,有上亿吨。矿石的品位很高,接近60%的含铁量,每吨成本才要50美分。但就是运输难,所有的成本基本上都是运输成本,在这里本来50美分一吨的铁矿,运到港口就是20多美元,加港口费10美元,再加海运费,运到中国就70多美元了。现在海运价格暴涨,运费更高,所以运输是关键。
为了解决运输问题,在合作方安排下,我们拜见了铁路部门了解运输情况。铁路在当地是老大,出乎意料,铁路部门对于我们的到来非常热情,远远不像中国的官僚作风。后来我们了解到铁路当年是中国参与修建的,那些在铁路工作的人员,在该国革命时期是战士,革命成功后当然要到最好的部门工作。而这些人当年是由中国的教官培训的,所以他们对于中国人的到来感到非常亲切。而且我记得我爷爷当年就作为矿产专家访问过这里,因此大家的关系就又拉近了。
为了树立我们在当地的良好形象,我们还参观了当地的公益项目,捐助了一家艾滋孤儿的慈善机构,为此他们安排了记者和当地的银行家与我们见面,并且做了跟踪报道,搞了那么大的一个场面下来,让我们感觉自己捐助少了,心里还很不好意思。
正式谈判
在一通玩乐后开始了正式的谈判,非洲人也很擅长中国的招待这一套,现在又用到中国人身上了。实际上中国人发明的东西是很有杀伤力的,我们对他们的热情招待也很受用。
谈判时间很紧张,他们准备了7本合同,每本均有几十页,全部看一遍都很难。这才知道他们安排你玩,就是要消耗你谈判的时间,你时间紧张,总要有个结果回去交待,于是他们在谈判中就占主动了。
谈判中发现对方主要的要求是我们必须投资建设一个双方共有的加工厂,他们负责设计、建设、运营,把铁矿石的品位从55%~59%提高到67%~69%。但是他们构想的加工厂所需的投资是中国类似企业的200倍以上,我们以为他们要在加工厂投资建设上套取利益,但是感觉又不像,因为他们的矿太便宜了。他们是企业主,不是中国的国企领导人,他们完全可以把矿山价格卖贵一些,根本没有必要多费周折地做一个高价的加工厂来圈钱!他们提出的加工厂的方案实际上让大家都不舒服。
同时我们发现他们的铁矿石含钛量很高,竟然有8%以上!钛多了炼钢会导致锅炉爆炸,他们解释说加工厂正好可以降低钛含量,使之达到冶炼的标准,而且不在当地加工,当地政府是限制初级产品出口的!加上运费高昂,所以他们建立一个加工厂,把矿石里面的杂质去掉是极其必要的。而我们一算账,因为项目总价格便宜,即使加工厂投资是天价,综合核算一下还是大赚的,所以就不忌人生财了。大家达成了一致,双方都很高兴。经过加工后铁矿的铁含量达到67%~69%左右,离岸成本每吨不到30美金,应当是国内见到的最好的铁矿了。进口的澳洲矿、巴西矿也没有这样好的品相。
讨价还价
谈判中还遇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中国是一个外汇管制国家,中国政府严格审核对外投资,我们的投资资金很难汇到国外。虽然我们到境外买矿是国家支持的投资,但我们不是国有企业,我们也是没有外籍身份的人,因此我们的投资就必须走其他方式,主要的变通方式就是以贸易替代投资。
最后各方一致约定采用循环长期信用证,这样的信用证反复开,并不实际去执行,对方用我们合资的公司在境外贷款来获得投资资金,对方也不投资。而且为了获得贷款,我们也与当地的银行行长进行了沟通。我们当时还暗自高兴,由于我们的合同价特别低,到岸价也不及国内铁矿石价格的60%,加上铁矿石特别紧俏,因此银行开证没有顾虑,还巴不得你不去赎单,只要晚一天赎单银行就会把你的矿石高价卖出而狠赚一笔,还白白挣你2%的开证费。当然这样做,等于我们的投资就只有开证费和开证担保,由于我们有这样低价的铁矿,银行都会抢着开证,担保费用是非常低的,我们相当于以很少的资金就做成了需要投入几十亿的投资,能够放大资金效用10倍。在资金紧张、资金为王的中国经济社会,这是极其诱人的合作方案。
接下来,在激烈的讨价还价的谈判中,双方的关系不再那么友好了,我们逐步发现了我们处境的难堪:最关键的是我们发现如果不答应签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都很困难。先不说每天高额的酒店花费,我们没有开车或开飞机来,怎么走得了呢?酒店外面到处是食人兽类!来这里的富豪们都是自带交通工具的,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如何从这里脱身到大城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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