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文库:芸芸众生》收集了作者六篇中短篇小说和一篇散文,这些作品都写于长篇小说《灵月》之后。作者以平实、流畅的文字,简洁、素笔法,形象勾勒了当代中国社会一系列中下层民生的众生相。有的美好,有的丑恶;有的欢乐,有伤……读来生动有趣,发人深省。
人啊,认识你自己
西坠的夕阳将成峰伫立的身影越拉越长。这是悉尼北岸一处陡立的悬崖,左边的斜坡下有一条弯曲倾斜的小道通向海面。悬崖下面,浅浅的海水覆盖着一片沙石混杂的泥滩。
一群人影仿佛在不远的海水里晃荡……那是好多年前的一次郊游野餐活动,大家赤着脚、卷着裤腿,站在泥滩里嬉笑叫嚷着、弯腰搜摸着毛蚶。
“我又找到一个,看!”妻子的笑声正似乎随风飘来。
儿子直起腰,把手中拎着的塑料桶向母亲晃了晃,不服气地摇头道:“别炫耀啦,我的收获肯定比你大!”
争胜好强的五弟正带着妻女向纵深挺进,寻找更丰富的资源。六妹扭头对岸上迟迟不肯下水的丈夫喊着:“舒达,你怎么还不下来?”
“我、我怕蚂蟥。”
“这里不是中国,哪来的蚂蟥……”六妹还没说完,只听身后的拖油瓶儿子惨叫一声。她连忙回过头,见十几岁的男孩已滚倒在水中成了泥鳅。她一把拖起儿子,见他翘起的脚趾上挂着一只螃蟹,便马上将螃蟹摘下丢进桶里,然后蹲下身,一边帮儿子洗去身上的泥沙,一边笑道,“你长本事啦?脚丫儿还能钓蟹!今晚可有口福喽!”
六妹拉着儿子上岸换衣服时,见丈夫已经在一块岩石上坐下了。不久,成峰因手伸进蟹洞被蜇,借口疗伤也上了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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