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才学出众,善于清谈。东晋崇尚清谈,发言玄远,义理玄妙。以谢安为最高声望的谢氏家族人物,皆擅清言谈玄,名士迭出。谢安之父谢裒,与其兄谢鲲为东晋名士,袁宏《名士传》称他“好逸而心整,形浊而言清”。谢鲲子谢尚官豫州刺史加都督豫州扬州之五郡军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谢裒有子六人:奕、据、安、万、石、铁,位任清显,历仕高官。谢氏家族的崛起,肇始于谢鲲。从此以后,谢氏家族走向兴盛显达,事功显赫与文采风流并称。《世说新语》中载,“万善属文,能谈论。”⑧“玄能清言,善名理。”⑨“朗博涉有逸才,善言玄理。”在这样的家族环境里,“咏絮才”女的谢道韫不仅长于清谈,而且叙致清雅,更显现“林下风气”,令时人敬佩不已。
而在王门之中,与谢安关系密切的王羲之对清谈并不热心,《世说新语·言语》载:“王右军与谢太傅共登冶城。谢悠然远想,有高世之志。王谓谢日:‘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人人自效。而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谢答日:‘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之!”’王、谢二氏对清谈玄言的态度是不同的,王家不像谢家那样崇尚清言,重视玄风,王羲之诸子也不像谢家子弟那样善谈议,只有王献之与诸兄异路。《晋书·王献之传》载:“尝与兄徽之、操之俱诣谢安,二兄多言俗事,献之寒温而已。既出,客问安王氏兄弟优劣,安日:‘小者佳。’客问其故,安日:‘吉人之辞寡,以其少言,故知之。”’
谢安器重王献之,王献之亦推崇谢安,王献之受谢安的影响,玄言清谈颇有造诣,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载有王献之的两段名言,特别是“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若秋冬之际,尤难为怀”一段,为后人称诵。与父亲书法齐名的王献之,清谈辩议水平未能臻致一流,以至于劳驾嫂子出来解围。《晋书·王凝之妻谢氏》载:“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道韫遣婢白献之日:‘欲为小郎解围。’乃施青绫步鄣白蔽,申献之前议,客不能屈。”能使王献之理屈词穷、哑然不能对答的宾客,重叙旧题,申谈前议,却在谢道韫面前败下阵来。其谈锋之锐,超然卓世。
太守刘柳闻听谢道韫清谈之名,以为是道途听说,为证其实,请王献之为中人,愿与其清谈。谢道韫素知刘柳的清议之名,很是推尊,设帷礼待。刘柳束发整带,登门求访。或问或答,谈吐清朗。谢道韫“风韵高迈,叙致清雅,先及家事,慷慨流涟。徐酬问旨,词理无滞。”造辞而出的刘柳,发自内心道:“与王夫人一谈,实是前所未见。其形神才气,令人折服。”相互钦仰,并发出大有相知恨晚之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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