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用昏旦中星法测定冬至日躔,以校正的单漏壶确定昏旦观星时刻,则计时精度不是误差的主要因素,主要由各宿距度决定精度。用《周髀》法测得的距度偏差大到牵牛六度。古文献说汉初立春日在营室五度,此数接近真值。由立春日在营室五度,按石氏度数推算,得冬至日在牵牛六度。这早有祖冲之算过了。这里当然存在所选距星如何认定问题,但多个宿度累计数就与个别距星的确认关系不大了。所以无须对距星数据的偏差各个作解。
至于古距度,虽也是平天家所测,方法却不一定与《周髀》一样。比如说,邹衍还没有表端投影法。如果他只是用简单的单漏壶测定子正时刻,以中星每日西移一度测定距度,这方法看来最原始,却没有《周髀》法的误差。司马迁等按平天模型搞出新招,不是弄巧成拙,是平天宇宙理论必然要走向的自我否定。此外,也可以假定:《周髀》法是邹衍发明的,但是他在燕地测得,故比之司马迁等在长安所测误差为小。他测日躔是在立春,绕过了测距度误差的最敏感时段,又因不知日行有迟疾,偏大的距度与偏慢的日行相抵了。
这样,在太初改历过程中,两派测量所得距度数分居古距度的两侧,都差五六度。争持不下,只好折中,大家都让一半,还是用古距度。事后,《周髀》家就挹他们的数据写进《石氏星经》里去,《周髀》书中则只写“日冬至在牵牛”不言其数;而浑天家则终于在东汉之初的《四分历》里采用了自己的数据。既然浑天之数更为近真,自然表现了较强的生命力。不过那时双方都不知有岁差。
然而至今,因史料的缺失,人们反以石氏为浑天,那就错了。
又过200年,到了东汉,图谶作者们群起造伪,全都拿牛初之辞附会孔子,其知识水平表现远逊于刘歆。说到刘歆,有人说他也善造伪,《周礼》即在此列。《周礼》有“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影,以求地中”之文,这“地中”一词又见于《益部耆旧传》“洛下闳于地中转浑天”。那么这是否就是刘歆作伪的证据呢?否!浑天家的很多概念源于平天说,地中也是其一。《周礼》的地中是平天地中,故早于太初,但不早于邹衍。由此,说其书出于苟子学派是合理的。平天说地中实为极下,故有所谓“求”。求者,如《周髀》法,由表影求得极下里数之谓也。然而《周髀》测距度乃于圆心立表,得数还要作折算,于理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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