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窥视癖的发明
从行吟诗人到自由思想者
有了对未来前景的畅想,偷窥在词汇和图像上得到了不断的发展。在由逐渐消失的线条构成的巴洛克式的装饰中,内衣成了观察身体、偷瞄私处的辅助工具。
行吟诗人对于女性的着装避而不谈:一袭拖地裙摆,颜色过于诱惑、款式过于时髦的长裙背后通常隐藏着一个魔鬼。一想起那些艳丽的着装打扮,人们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法国神话中的蛇女梅吕斯娜那优雅中略带不祥的形象。为了消除疑虑,中世纪的诗人们更倾向于歌颂赤裸的女性胴体所带来的完美柔情。在他们的描述中时常会出现打底衬衫,似乎可以把它理解为属于女式内衣类型的衣服:那个年代,人们不是常说“打底衬衫覆盖下的裸体吗”。女式内衣,从最初出现的薄纱开始,便揭开了色情文学时代的序幕。对于欲望的陈述愈演愈烈,尤其是在加入一些动作描写,甚至将之搬上舞台后加入着装描写。就这样,从奥维德开始,关于爱之技巧的描写成为了一种修辞文体,而女式内衣,也从中世纪开始,成为了这种文体最完美的情趣工具之一。
在一幅油画或者素描中,一件内衣带来的联想得以让剧情顺利展开,其背后似乎总暗示着另一件事情的发生……多亏有了女式内衣,画面显得更加生动,它似乎在述说着故事,而画面又有了故事的烘托,也越来越超越其本身的尺度。这种危险并没有逃过基督教道德家们的眼睛,他们试图建立起一项视觉和言语的制度——内衣的正面图像一定要隐藏起来。从衣服里面显露出的白色内衣从16世纪起,开始用于诠释洁净、尊贵和奢华。精致内衣里暴露出来的肌肤以一种智慧而有条理的反修辞手法颠覆着这项制度。从阿尔旦到卡萨诺瓦,这些被定义为窥视癖的作家,在很久以后已经被人遗忘,但由他们挑起的围绕内衣而展开的激烈争论却从未消停过。自3世纪起,教会的主教们就命令女子严守贞洁并提倡禁欲,还规定她们的外表一定要保持朴素。因此,伽太基主教——圣·西普里安恩在其教义《论处女的着装》里认定:一切有价首饰、考究的发型以及梳妆物品都会让人堕落。
7世纪,英格兰小镇伯恩的主教——圣·艾登姆更加明确地禁止修女们穿着过于奢侈的府绸打底衬衫。当时的修女们都身穿粗糙的贴身衬里衣物。不过与主教们背道而驰的是8世纪的一位匿名作家,在其《爱的宫廷》里,他竟然建议妇女们穿着精致纯白的内衣来增添女性魅力,并将之描述成“仿佛冬日枝头上的洁白雪花”。为了愉悦感官,透明性和轻薄感成为了内衣想要具备情趣的最初要求。人们不是一直保留着“精致内衣”这一表达作为“诱惑”的同义词吗?
在中世纪的西方世界,打底衬衫作为皮肤和衣裙之间的唯一衣物,逐渐成为女性魅力的修辞表达,甚至被叫做“肌肤外衣”,用以掀开覆盖在身体上的这层薄纱。到了1150年,行吟诗人贝尔纳·马蒂用充满情欲的视角,贪婪地品味着精致内衣所带来的感觉:
“在兰斯打底布衬衫下,
我瞧见了它,如此娇嫩,
如此丰腴,如此光滑。
我真真切切瞧见了它,
我还羡慕那国王干啥!”
在著名的《玫瑰传奇》里也有相同的诗意般的描述。在传教授道的过程中,情人看见大方的女主人公正在与一位骑士翩翩起舞。叙述者透过屋顶上的天窗看见姑娘那夺目的胴体,任凭自己被其迷惑:
“我挺享受以这样的方式
看见她将头巾卸下,
继而露出她的酥胸。
在那精致的衬衫下,
她那美丽的胸部
散发着洁白的光泽。”
一个世纪之后,诸如舞蹈、舞会,或者是掀开面纱的动作等,这些无不尽情展露出女性特有的气质。1453年2月17日,菲利普·德·勃艮第在比武竞赛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宴席欢乐的气氛在甜食时段被推上了高潮。那个时候,餐后并没有真的奉上甜食,而是进行一些奢华表演。演员们、模塑雕像以及真正的乐手在宏伟的布景下穿梭,布景都由机械牵引。每一张支起的餐桌都让来宾们感受到置身于“城堡”“沙漠”“湖泊”或者是“猛兽”的血盆大口之中。
编年史里记载道,在表现这些场景的油画或者独幕短剧里,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场景:“一位女子完全赤裸,浑身上下只有她那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虽然她的身上还包裹着一条纱巾,但那只是一条极细的薄纱,上面巧妙地缀有紫色希腊字母图案,而这更让人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之感。”
就是这件看上去像薄纱一般的透明内衣,穿上去根本达不到掩体的目的,对于它的描述却堪称经典。这种表达诠释出由社会道德风化历史学家让-克洛德·博洛涅提出的敏感演变。从15世纪开始,衣裙上那长长的袖窿有了“地狱之窗”的恶名,于是,露出女性内衣变得和赤身裸体一样可耻。从此以后,窥视癖者不得不想尽办法使出各式各样的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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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觉得时尚好玩,同时也比较肤浅。实际上这是一个与工业革命不可分割的历史,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通过书中所叙述的内衣发展史,时尚的故事好玩,有趣,同时也讲出其工业的背景。想进入时尚行业的人都应该读。
——洪晃
一本有文化价值的时尚风情读物。
——苏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