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行》写苏伊士运河:“近日轮颿迥飙迅,百千万里一刹那。陈迹尚留好望角,异事乃有新开河。男髴神仙缩地术,授与西土供揣摩。从兹中外共一水,声教岂独班南讹。古称尚德不尚险,玉帛可以销干戈。”作者高度赞扬西方国家运用先进的科学技术开凿苏伊士运河,人力胜天工,使东西方海上交通不必再远绕好望角,可省去航程数千公里。如有战争,扼守此险,则片帆不能渡,今通航安全便捷与各国共用,则世界和平,国际合作,造福于人类之功德大矣。
《日斯巴弥亚城观斗牛歌》描写斗牛场面,绘声绘色,犹如电视现场直播,真是妙笔,结尾引《孟子》以羊易牛衅钟之仁心仁术,反衬出斗牛杀牛以博一乐之残忍风尚。以上诸诗,使事用典中西合璧,且将地球、电灯、机器、黑奴等西方新名词,嵌入中国古典诗歌中,如盐入水,溶化无痕。此种境界,应为张荫桓独辟首创,才是“诗界哥伦布”。(“诗界哥伦布”,乃丘逢甲赞黄遵宪语也)。
三
司马迁有言:“屈原放逐,乃赋《离骚》。”欧阳修亦曰:“诗必穷而后工。”故盛世之巨公,其诗歌往往不及衰世之孤臣逐客。诗文之工,出于穷巷憔悴专一之士为多,虽庙堂卿相,亦难于争胜。亦有人谓此说未必盎然,且举晚清达官多工诗为证,如翁同稣、张之洞、张荫桓、樊增祥等。但若个人遭际有穷达,则其穷时之诗必胜于达时。如翁同稣、张荫桓,放逐后之诗胜于在朝时,兹专述张荫桓之《荷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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