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二战“越狱王”冯·维拉
“少校先生,我敢跟您打赌。”冯·维拉对审问他的霍克斯少校说。
“怎么赌?赌什么?”霍克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要知道,从审问冯·维拉以来,已经换了八位英军军官,三个星期的时间里,英国军方没有一点收获,而冯·维拉却还是这么充满活力与朝气。
“我将在半年内逃跑,赌注是一夸特(相当于12.7千克)香槟和十支香烟。”
霍克斯不说话,冯·维拉接着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霍克斯看着冯·维拉故作严肃的表情,无奈摆了摆手,懒得再审问他,索性没有接受这个赌注。
冯·维拉于1914年7月13日出生在瑞士一个贫困家庭中,但是幸运的是,不久后他和妹妹都被送到一个德国贵族家庭中抚养。或许由于生活富足的缘故,冯·维拉逐渐成了一个浪荡公子的形象,甚至经常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也或许他天生骨子里就有一种不安分的潜质。
1936年,二十二岁的冯·维拉加入了德军空军,和很多初来乍到的新兵不一样,冯·维拉没有惧怕军队的管制,反而在日后军队训练中发现了自己的优势,野心勃勃的他很快意识到,想要出人头地,就要引人注意,就要成为茶余饭后人们谈论的焦点。
于是,冯·维拉在各项模拟训练中都力求做到完美,在任何一场模拟战争中都要超过其他人,这本身就已令很多人刮目相看,他还要专做一些军队明令禁止的事,比如在空训时故意向桥下俯冲,在最后一刻再急速升高,吓得观看的士兵一身冷汗;偷偷驾驶飞机来到心爱姑娘的屋顶上空表演飞行特技,为此,冯·维拉常常受到责罚,但他依旧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此不以为然。
当时,很多德国飞行员都喜欢养宠物,比如猎鹰和狼狗等,而他偏偏要养一头狮子,很多人都认为这家伙是个疯子,他却说狮子是王者的象征,还自封为“伯爵”。
要说冯·维拉有史以来德军空军甚至全世界飞行员中最能吹牛和胆大妄为的一个,恐怕一点都不为过。
1939年英德大西洋战争爆发时,冯·维拉隶属德国第三战斗机联队,在与英国进行空战之前,他已经取得了八次有凭有据的胜利,可他本人并不满足这样的成绩,他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王牌飞行员,而他也相信自己完全有这个实力。
1940年5月,他代表德军在法国击落了第一个猎物——英国战机,三个月后的空战中,他一次出击就击落敌军五架飓风式战斗机,这还不嫌多,他见敌军地面上还有四架战斗机,也毫不留情地全部毁掉。这个战绩是当时最高的单日击坠记录。
德国当局为此十分震惊,但怕引起过多人的注意,将他的记录由九架减到五架,并授予他骑士十字勋章,但此时的冯·维拉已经引起了英军的关注。
不久后,他的战机在1940年9月5日时被隶属于英国皇家空军第603中队的霍克斯少校击中,即使冯·维拉是个不肯服输的人,他也看清即将被擒的事实,于是,他在迫降后很快就烧毁了随身携带的所有证件。
冯·维拉被捕后,英国军官都拿他没办法,就连霍克斯也对他无可奈何,不但任何情报都没有审讯出来,反而使得冯维拉对英军的审讯方法有了很深的了解。
冯·维拉被关押在距离爱尔兰海岸二十英里处的格利兹达尔庄园,说是庄园,实际上就是一处战俘营,光秃秃的石头大楼令人毛骨悚然。
战俘营里虽然只有四十个房间,但也恰恰因为规模不大,警卫戒备格外森严。但这丝毫不影响冯·维拉的越狱心情,每天他都细心观察监狱的结构,看着警卫人员个个提高警惕的样子,他反而认为很有趣,不出十天就制定好了他的越狱计划。
格利兹达尔庄园有个规定,战俘们每天早晨都要做操,冯·维拉等二十多个战俘被带到路上做体操。战俘们向南或向北行走三公里左右后,要在路边的转弯处休息片刻,冯维拉借此机会正好可以观察监狱外面的环境。
格利兹达尔庄园向北的路段是一条阳光大道,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可以作为掩护的物体,但向南的路段休息处却有一石头围墙,这正好可以掩护他逃跑。
1940年10月7日这天,战俘和警卫都在向南的路段处休息。当时,负责看管他们的四个警卫人员则在大路另一边放哨,战俘们集体坐在石墙前,冯·维拉开始默默观察每一个人,很好,这些人都没有注意自己。
“该怎么逃走呢?应该再找个人配合一下自己吸引军官的注意力。”冯·维拉心想。
正当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快要过去时,路边竟然缓缓驶来一辆卖蔬果的双轮车,警卫人员全都围上去买苹果,而负责押送战俘的骑兵队长则正在用一个苹果喂马。
趁警卫不备,冯·维拉转身移向一排身材最高的战友身后,迅速攀上石墙,战友为他放哨,他见没人发现便翻过墙,悄无声息落在墙后。
其余的战俘们又重新列队,当启程回去的时候他的战友领头唱了一首报平安的歌,向冯·维拉暗示他未被发现。
冯·维拉冲过大路,跑进大路另一侧的树林,很快消失在了警戒者的视线范围内。冯·维拉一边跑一边心里暗自高兴,“该死的格利兹达尔庄园!我终于又重见天日了!”
但是,冯·维拉此时高兴还有点太早,因为格利兹达尔庄园规定战俘不可以在行进中唱歌,所以警卫队长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些战俘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突然唱起歌来,怎能不让人起疑?
于是,队长开始清点人数。战俘中的布洛克发现了队长的举动,他向大家传达冯·维拉临走之前留下的锦囊妙计,告诉大家来回移动,接着,所有战俘纷纷移动起来,队长查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能查清,急的满头是汗,“啪”的一声枪响,战俘们被吓了一跳,见队长拔枪警示,这才原地站好。但是布洛克心想,冯·维拉此刻应该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
队长仔细清点,发现少了一个战俘,气急败坏的他找不出战俘合谋的证据来制裁这些人。冯·维拉失踪了整整三天三夜,很多警察和军队都来搜捕,但就是找不到他。
听到冯·维拉越狱的消息,霍克斯也大为震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和自己玩真的!于是,他发布命令,全城搜索,无论如何也要抓到冯·维拉。
10月10日凌晨左右,冯·维拉在布劳顿附近出现,当时有两个英国警卫正在巡逻,虽然冯·维拉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还是被巡警发现了。
两个巡警飞奔过来擒拿他,他也是身手不凡的战士,轻松撂倒一个后,便趁黑夜逃走。由于行踪暴露了,两天后,也就是10月12日,他在英格兰西北地区的杜登山谷被捕。
被抓回去的冯·维拉受到了一定的惩罚,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天生一副硬骨头,抗痛感也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唯独被关禁闭是令他最难熬的。
二十一天的紧闭结束后,英国军官认为简易的格利兹达尔庄园已经困不住他,便将他派送到位于米兰德兹的斯旺维克战俘营,与格利兹达尔庄园不同的是,这个战俘营外围布有两道铁丝网,中间来回有卫兵巡逻,且每隔不远就有一个瞭望塔,看管更为严谨。
冯维拉观察过后的确陷入了为难之中,但很快他注意到斯旺维克战俘营加强的只是地面上的看管,想要逃出去还是有办法的,那就是挖地道。
英国人万万没有想到冯·维拉会用使用这种办法。冯·维拉的牢房距离内层铁丝网不到1米,他大致计算了一下啊,地道只需要挖13米就足够了。但是偷偷摸摸地挖地道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够竣工,且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不行的。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办法。
他联系了5个战俘,共同组成了一支开凿队,至于挖掘时的声音,冯·维拉让所有的战俘大声唱歌、喧闹、甚至故意打群架来掩护。当然这期间也曾引起过英军警卫的怀疑,但冯·维拉的表现十分镇定,每次都能蒙混过关,但开凿队中不是所有人都能顶住压力,其中就有一个人因为失望而放弃了。经过剩下人的齐心协力,一个月后地道顺利竣工。
逃出监狱不是目的,关键是在逃出监狱后能够成功躲开英军的视线,冯·维拉急需一点钱充当路费,但是战俘营里几乎没有人有钱,只有一个叫帕克的人手上戴着的金戒指还算值钱物。
为了逃走,冯·维拉只得在这枚金戒指上动心思,他精心设置了一场赌局,引帕克上钩,帕克本身就好赌,赌到最后就输掉了这枚金戒指。
冯·维拉拿着这枚金戒指找到一个警卫,和他攀谈一会,警卫员马上注意到了他的金戒指,冯·维拉见他有意,就将金戒指典当给了他。
12月7日,冯·维拉分给开凿队四名战俘每人4先令,作为出逃后的车票钱。
在出逃之前,冯·维拉等人在一起商量了逃跑计划,四名战俘都决定由海路逃跑,其中两名战俘计划先前往利物浦,其余两名决定先前往格拉斯哥。
冯·维拉可不这么认为,上次的教训直接告诉他要想成功逃走就必须通过航空,即迅速还安全,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出色的飞行员嘛!
他将他的大胆计划告诉了四名战俘,“我们越狱后直奔离这最近的英军机场,窃取一架飓风式战斗机,共同作战,一同飞回德国!”
四名战俘听完同时傻了眼,认为冯·维拉的计划实在是太疯狂了,简直和疯子没什么两样。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没能加入冯·维拉的劫机行动。
冯·维拉也认为这个计划也有点冒险,为确保计划的执行万无一失,他在冒险之前做了一些准备。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他决定伪装成一名外籍飞行员。
外籍飞行员在当时英国皇家空军中很多见,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英语蹩脚,而且着装也和英国本地的空军不太一样,这一点和冯·维拉的条件相当符合。
更值得一提的是米兰德兹周边地区的空军基本上不怎么了解海岸司令部方面的工作情况,这样,冯维拉完全可以把自己说成是海岸司令部特别混合空军中队的一员。
实际上,这个中队也确实存在,唯一就是中队的基地在阿伯丁,离米兰德兹远的很,让人有些难以信服,但正因为这个中队的秘密性,也就解决了部队番号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有答案了,加上冯·维拉超强的演技,英国军官一定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么,接下来就是准备伪装所用的制服和证件。
冯·维拉分别从三名战友那儿得到了一套完整的飞行服、一双皮靴和一副皮手套,他大致试穿了一下,刚好合身,但由于时间紧凑,他无法伪造更多的证件。
“放心吧!老兄,英国的检查机制可不像德国那样严格!”他的战友提醒了他一句,但无论如何,他都至少需要一个服役的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可这种证件是由硬纤维制成,想要在监狱里弄到这样的材料并完全复制下来是不可能的。
最后,冯·维拉将重点落在了一个“硬”字上,用一个硬纸板仿造这个证件,相似程度足以以假乱真。
12月20日晚上9点,他带领四名战俘一同越狱出逃,为了在黑夜里不被发现,他让大家都穿上黑色的衣服,起到保护色的作用。
他们悄悄钻进地道,这个30多天的开凿成果果然十分有效,地道四周的墙壁软而不粘,走在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更凑巧的是当时正好赶上空袭,吸引了警卫人员的注意力,路灯也全部熄灭了,这个情况非常有利!
借助朦朦胧胧的月光,冯·维拉和他的四名战友悄悄走到地道口处的谷仓后,大家互相拥抱握手,做最后的道别,随后各自奔上了逃亡之路。
越狱时遭遇空袭是件好事,但是越狱成功后再面临空袭的局面就事件坏事了。
要是冯·维拉这时候赶往机场,一定会被当成德军坠毁轰炸机的飞行员而被捕,所以他现在还不敢贸然前进。
但直到凌晨3点空袭仍未结束,警报声长鸣从未停止,附近的警卫人员都开始焦躁不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冯·维拉忿忿说道。
于是,他将事先偷来的一份《泰晤士日报》夹在腋下,大摇大摆走出隐匿区后,又飞速穿过原野,边跑还边和自己开玩笑,要是德国空军队有自己再,英国战机早就个个坠毁了!
一个半小时后,他终于看到了铁路,在列车进站时他登了上去。
“喂!先生,你不能乘坐这辆列车!”列车司机对冯·维拉说。
“您好,阁下,我是万·特洛上尉,是一名荷兰籍飞行员,我刚刚驾驶轰炸机空袭丹麦,不幸迫降在此,我希望赶去最近的空军机场。”冯·维拉彬彬有礼,丝毫不畏惧司机怀疑的眼神。
“我说先生,您真的不能乘坐这辆列车!”
“哦,您好,阁下,我是万·特洛上尉,是一名荷兰籍飞行员,我刚刚驾驶轰炸机空袭丹麦,不幸迫降在此,我希望赶去最近的空军机场。”冯维拉故意装作听不懂司机的话。
列车的司机很忙,没有时间和他理论,只得捎上了他,但是司机没有将他送往机场,而是将他送到了科德纳尔公园车站。
因为冯·维拉到车站时才五点多一些,而车站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要到六点才来上班,当办公人员来上班时,立刻对这个万·特洛上尉表示怀疑,打电话将此事报告给警局,叫警察来处理。
这位办公人员不让冯·维拉走,并且告诉他已经报了警,然而,冯·维拉性格中最大的优势就是临危不惧,撒谎、吹牛是他的特长。
他向这位办公人员大谈飞机坠毁的细节和皇家空军的威风,工作人员听的越来越入神,开始有些相信冯·维拉的话,冯·维拉抓住这个机会加大了吹嘘力度,到最后他甚至声称这次空袭其实是为了试验一种新型瞄准器,所以他才急于返回机场。
“万·特洛上校,十分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您的身份。”办公人员深感抱歉地说道。紧接着,马上给基地打了个电话,要求转接到赫克纳尔机场。
办公人员将此事报告给机场的值班军官,值班军官也很难相信这件事,他要求“万·特洛”上校接听电话。
冯·维拉从容接过电话,对值班军官在电话里提出的问题都一一应答,尽管如此值班的军官还是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此事。
冯·维拉最后严肃说道:“国家秘密行动,不到迫不得已怎么随便说出口。如果是因为拖延时间而完不成任务,这个责任你担当不起吧!”
值班的军官被“万·特洛”上校的话吓到了,决定派车赶往车站去接他。
大约七点钟,有人敲响了车站办公室的大门,但是进来的却不是赫克纳尔机场派来的车,而是之前呼叫的警察来了。
警官进来时,冯·维拉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警官认真打量一下他,开口说道:“我们听人报警说这里有可疑人员出现,一定就是你吧!”
冯·维拉大感吃惊,“敬爱的长官,您说什么呢?我是海军基地的万·特洛上校,伟大的英国公民他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冯·维拉指向了那名办公人员。
“是这样的长官,是万·特洛上校今早来的时间过早才引起了我的怀疑,为此我感到十分抱歉,刚才已和赫克纳尔机场的军官联系,他们表示一会儿派车来接上校。”办公人员答到。
警官半信半疑,“既然如此,请您出示有关证件。”
冯·维拉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十分镇静地答道:“你们难道不知作战时证件是不许带在身上的吗?对于皇家特别空军中队来说,这可是明令禁止的!”
“万·特洛上校,真不好意思冒犯您,我们也是为了工作严谨,刚刚多有得罪。”显然,这名警官对冯·维拉刚才的回答十分满意,没过多一会便走了。
警察头脚刚走,赫克纳尔机场的人随后就到了,“尊敬的上校,奥尔德军官派我们来接应您。”
冯·维拉坐上了前往机场的汽车,结果被车门两边的人夹在了正中央。冯·维拉本打算当汽车行驶到机场时找个机会下车,然后趁机偷走一架飞机。但遗憾的是,旁边的两个人将他看得死死的,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冯·维拉开始有种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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