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同行为对男性气质实践的不同建构
同样的行为与表现,在不同的情境中有着不同的意义,可以被用来实践完全不同的男性气质,抽烟、喝酒、吸食毒品是这样,对身体的改造也是这样。
对烟酒、毒品的使用,在关于男性气质的性角色理论中,都是支配性男性气质的典型表现,它们显示着男人的阳刚、粗犷和勇敢。但在男性气质实践的十字轴上,它们既可以是刚性/支配趋势的男性气质实践,也可以在性产业从业情境中成为柔性/从属趋势的男性气质实践。对身体的改造也是一样,在不同的情境中,起着实践不同的男性气质的作用。
从身体研究的角度看,不仅对身体的改造与身体有关,烟酒、毒品无不可以列入身体话题中进行思考。正如有学者指出的:「在男子气概的建构中,身体是不可能逃脱的;但是无法逃脱,并不表示被固定下来。」(Woodward, 2004:348)信息提供者在烟酒、毒品、身体改造等方面的实践,既可以是接受不同情境符号对男性气质的建构,同样也是对这种建构的「反抗」,以自己的方式去寻找在不同情境中的主体位置。
(一) 烟
夜场里有这样的说法:男公关身上只需要带三件东西就行了,这就是打火机、香烟和阴茎。借打火机、点烟,这是夜场里交际的常用手段,所以它们和阴茎是同等重要的。
在high场里「扣女」,选定目标的男公关主动凑过去搭讪的时候会敬一支烟,而「扣仔」的女人瞄准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也会叨着烟凑过来借打火机,而在包房里,更是男公关主动给女客人点烟。有意思的是,小姐陪男顾客的时候,也总是小姐们妩媚地去给男人点烟。就这样,献烟、点烟成为性产业从业情境中,关系中弱的一方去讨好、献媚强的一方的手段。打火机和烟,便成为男公关实践柔性/从属趋势男性气质实践的手段。
但是,在夜场之外的符号中,抽烟则可以是实践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的手段。扬扬的例子便非常典型。
读中学时,同伴中有人抽烟,扬扬那时不抽烟。他说:「他们知道我不抽烟,所以不会勉强。别人问我为什么不抽,我会说爸爸不让我抽。爸爸确实反对我抽烟。」到读大学时,周围的朋友都在抽烟了,大家会笑话扬扬是「不抽烟的男人」。「大一」那年的春节,扬扬也开始抽烟了,他的解释是:「总有哥们儿敬烟,不抽,不给人家面子。」
「不给面子」在这里便是和他人的一种隔离,一种拒绝进入群体的姿态,是对同龄伙伴情境中阳刚之气符号的抗拒。「不抽烟的男人」这一评价的背后,更透露出「男人就是应该抽烟的」这一潜台词。显然,当扬扬开始吸烟的时候,便也加入到了集体中,在抽烟这种「集体实践」中实践着刚性/支配趋势的男性气质。
扬扬「大一」时每天抽五支,我认识他时每天抽十支。扬扬这样解释在夜场里抽烟对他的意义:「抽烟是重要的交际手段,点烟、敬烟的过程都是交际。在夜场里给客人点烟,客人会很高兴。客人给你烟,如果你不抽,就是看不起客人。」
由成为同龄伙伴情境的一员,到成为让客人高兴的手段,抽烟在扬扬的生命史中,就是这样在不同的情境/符号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
(二) 酒
在夜场中,酒也是必不可少的,不抽烟不喝酒在夜场里是站不住脚的。我的信息提供者中,以前不喝酒的人进夜场后很快学会了喝酒,以前便常喝酒的人酒量很快就增大了。我和申哥等人一次在外面吃饭,餐厅里的啤酒是640ml一瓶。申哥说:「这样的啤酒,我刚进夜总会时每天只能喝二瓶,但现在,每天可以喝五六瓶了。」阿京也说:「喝酒的人都这样,越喝越能喝。」
我在FH夜总会考察的时候,一天晚上一个女人点了申哥和他的助手陪酒。申哥转天对我说:「先要了一打啤酒,又要了一打,喝完又要了一打……一共要了五打。我们轮流灌她,竟然还让她给灌倒了。然后她又自己开着车回家了……」申哥评论道:「这么能喝酒的女人,不发财才怪呢!」申哥这话背后的逻辑是:能喝酒便能在市面上混,就会有钱。
申哥还对我说过一句非常深刻的话:「酒可以成为目的,也可以成为工具。」申哥所定义的目的与工具,在夜场中便是:为了自己高兴喝酒是目的,为了让客人高兴喝酒是工具。我进一步从中解读出:喝酒既可以是实践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的手段,也可以是实践柔性/从属趋势男性气质的手段。
在夜场里,酒量大的女人并不罕见,但男公关都会警惕着不被灌醉,陪酒时实在不行了就会请别人救驾,把别的公关拉进来替自己接着喝,自己溜掉。
扬扬说:「再能喝的人,在客房里陪酒也很容易被灌趴下。发现自己快不行时,要赶快叫兄弟们来顶一下。客人可以喝醉,我们却不能喝醉,要保持头脑清醒。自己不醉,就可以将客人照顾到尾。」这样的表述,完全符合性产业从业情境中「顾客是上帝」的符号要求。
常有男性客人喝多了,在走廊上调戏女服务员,甚至会借故打人。这时夜场的督察和保安都会来处理,经理也会来,但宗旨是要给客人面子,不能得罪客人。所以正如扬扬所说,「将客人照顾到尾」是关键,是喝酒(陪客人高兴)又不能喝醉(忘了「顾客是上帝」)的用意所在。自己醉了,没办法照顾客人了;客人醉了,自己还可以继续照顾他们。
酒在男公关和女客人打交道的过程中,表面是聊天时活跃气氛的工具,但还不止于此。
扬扬第一次坐台时「放不开」,酒帮助他缓解了这一紧张:「我心里一直想着要让客人开心,但是如果没有喝酒,胆子就不会很大,也会放不开。那天陪客人喝酒,喝晕了,才把手搭到她身上……」飞飞也谈到自己第一次坐台时「刚开始放不开,不说话。但几瓶酒下肚,可能是酒的作用吧,开始放开了。」
阿京则借助于酒,来达到回避陪自己不喜欢的客人出街的目的:「……主要是装醉,没喝醉也装醉了,倒在沙发上就睡。有时还打电话给朋友,说我醉的不行了,快来接我回去。醉的睡着了,客人自然也没兴趣叫我出街了。」
正如我们曾经说过的,主体在接受一个情境的符号时不是被动的,而是通过有所创造,来确定自己主体位置的。扬扬通过喝酒使自己更好地接受性产业情境中讨好客人的规则(「顾客是上帝」),同样,阿京借助喝酒不得罪客人却又不委屈自己勉强出街,「顾客是上帝」的符号仍然受到维护,他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虽然喝酒在通常意义上是建构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实践的重要途径,此时却充当了申哥所使用的意义上的「工具」。
但是,许多信息提供者提到,在他们私下聚会的场合,喝酒才会再显示出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实践的意义,这时的酒才是申哥所讲的「目的」。
飞飞在老家不抽烟不喝酒,是在进夜场之前当保安时才开始学会抽烟与喝酒的。对于何以开始喝酒,他这样解释:「(保安)兄弟们在一起,常喝酒。喝酒后说话有气氛,'兄弟'、'哥们儿'地叫着的感觉好。酒后大家动动手、打拳,感觉挺亲密和亲近的。」 飞飞那时「大约一周喝二次酒,下班没事就是喝酒,每次出去聚会,都要喝酒的。」可见,酒对于男性群体间的团结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
将酒与「哥们儿」联系在一起的表述,正揭示出酒文化在同龄伙伴情境中建立亲密关系与集体实践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的功能,它符合同龄伙伴情境中阳刚之气的符号要求。
刚性/支配趋势的男性气质实践拒绝男人间的亲密,但是一起喝酒,比试谁更能喝,则是实践刚性/支配趋势的男性气质的手段之一。我在夜场之外请信息提供者吃饭的时候,便是进入到性产业同伴情境中,我们在对符号命名时已然提到,这一情境除「在竞争中合作」的符号之外,许多时候同龄伙伴情境中的「阳刚之气」符号也很重要。我注意到他们在喝多了之后会有亲昵地打逗的行为,这种打逗是男性间表达「哥们儿情谊」的难得的身体接触与亲昵。不像女人们,平常身体间的接触与亲昵举动被认为是顺利成章的,男人们只是通过打逗这种方式才能建立身体亲近,而喝酒又使这种亲近的方式显得顺理成章,借着酒劲儿说些「兄弟哥哥」般的亲密话,也显得自然。
扬扬说:「自己和客人喝时只是晕头转向过,和兄弟们一起才真的喝醉过。」
阿京说:「和哥们儿喝酒高兴了使劲儿喝,是真醉,但是,不承认醉。和客人们喝酒是假醉,但是,要装醉。和客人,是能不喝就不喝。」未醉装醉之际,喝酒便成为逃避出街,却又让客人对自己的服务满意的手段,成为从属趋势男性气质实践(偏向关系均衡趋势了)的手段;真醉而不承认醉之际,是在进行「谁更强」的比试,喝酒便是实践支配趋势男性气质的手段。
飞飞说:「如果是和兄弟们喝酒,就能够非常放的开,聊天,乱扯,说什么人家也不会怪你;但是和客人就不同了,如果说错了,开错了玩笑,就会惹麻烦,所以得非常小心。」比如有一次飞飞酒后就说漏嘴了,说某个客人「你身材好结实呀」,还有一次说一位女客人:「你怎么这么大一个痣呀,好难看呀。」幸有其它公关及时从中周旋,否则惹恼了客人便很麻烦。
在夜场陪客人喝酒的时候男公关们说话仍然很「文明」,而性产业同伴聚会喝酒时则粗话连篇。道理很简单,夜场陪客人喝酒是让客人高兴、开心的一部分,是从属趋势男性气质的实践,当然说话要小心;而男人们自己聚会的时候,既然喝酒成了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的实践,当然可以说一些同样是体现「阳刚之气」的粗话了。
我请信息提供者吃饭、喝酒的时候,多次提过他们可以带女孩子一起来,但他们极少带。阿京便说过:「喜欢和哥们儿一起出来玩,聊天、喝酒,这时不带女孩子。」喝酒是男人间集体实践男性气质的手段,女人的在场会加入与之不符合的其它符号,所以是要回避的。
另外一个可以说明喝酒对于我的信息提供者具有不同意义的事例是,我在进入夜场初期请信息提供者吃午餐,通常是一对一的。几乎所有信息提供者在这个场合都拒绝喝酒,他们会说:「喝的太多了,不喝了。」我单独请某个信息提供者进午餐的情境,既不属于夜场中的性产业从业情景,又因为人数不够多所以也不属于性产业同伴情景,再加上同我尚不熟悉,所以喝酒既不能成为申哥所讲的目的,也不能成为手段,保护健康的意识和理由这时便浮了出来。
只有一次例外,我和申哥,加上阿起一起吃饭。阿起来晚了,坐定之后便先自己叫了两瓶啤酒喝。当时申哥的反应是:「你真行,这时还喝酒!」可见,阿起此时的喝酒有违两种我的信息提供者习惯与认可的喝酒情境,和两种符号均冲突了,所以申哥才出此言。
到了我的小区考察后期,信息提供者同我熟了,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便会喝酒了。我发现,至少要到四人,那种同龄伙伴情境的气氛才可以出来。这一方面可以解释为男性气质需要集体实践,另一方面也因为我自己是一直不喝酒的,其它人至少有三个人一起喝酒才能够成为「众」,才能够有集体实践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的「气氛」。
综上所述,我的观点是:同样是喝酒,在有的情境中是实践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的手段,在另外的情境中就可能是实践柔性/从属趋势男性气质的手段了。
(三)毒品
FH夜总会普遍存在吸毒现象,主要的毒品是摇头丸和K粉,偶尔也有大麻和冰毒。我的信息提供者都说:吸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发生性关系,但药劲儿过后会表现出超强的性能力。
康奈尔曾对吸毒者进行过研究,认为吸毒是支配性男性气质的表现形式(康奈尔,2003:127-163)。本研究对吸毒行为仍然分不同的情境、符号进行分别的分析,从而试图证明:吸毒行为在不同情境/符号中,分别表现为不同的男性气质的实践。
1. 在性产业同伴情境中
我的信息提供者并非只是和客人在一起时才服用毒品,许多时候「为了自己高兴」也会吸毒。扬扬描述自己第一次吃摇头丸后的情况:
那天发了工资,同伴们自己玩,每人吃半片(摇头丸)。我也想试试,结果摇了三天,上厕所都摔跤。从床上站起来就摇,不停地摇。可找不到女人,又特别想做爱,同屋的同伴和女朋友干,我就背对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声音自己打飞机。
大家「自己玩」的时候,也会吸K粉。扬扬对K粉没反应,吸了也不兴奋,但他还是会吸,他说:「别人都吸,你不吸,就是不给别人面子,大家会看不起你,觉得你不是一伙人。」
可见,集体实践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通过吸毒扬扬将自己纳入到群体当中,和群体成员一同实践刚性/支配趋势的男性气质。
我在FH夜总会考察期间,一天,在众人的起哄下(这便是群体压力),夜场的「老大」(总经理)也吸了一小条K粉,他四十多岁了,吸后全身发抖,被大家扶到别的房间坐下来慢慢消劲儿去了。
事后一位信息提供者对我说,如果那种情境下那位老总不吸,他管理者的权威就会受到挑战。吸了,虽然有那样危险的后果,大家反而会更尊重和服从他。这正是面对男性气质的集体实践时的压力。老总如此,普通的男公关也是一样。阿起便曾说:如果不吸「人家会觉得你胆子小,没见识,是乡下人。」「胆子小」,就是不够刚性/支配趋势了。我自己两个月的小区考察中,一直拒绝烟酒和毒品,虽然有技巧的表述获得了信息提供者的认可,但我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和他们并未完全溶为一体。
对于吸毒之后的感觉,阿绍说:
感觉自己就像上帝一样,感觉自己有很多钱,自己很开心,什么都有……
在台上摇头跳着,看到下面所有人都在向你招手,对你笑。其实那些人是在看你的笑话,但当时你觉得他们都非常崇拜你……
那时自己就像傻子一样,猛跳,不停地跳,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难受得要死;全身兴奋,像射精时的感觉一样,几个小时的感觉都像是射精时的感觉……
阿绍这样描述吸大麻后的效果:「大麻比摇头丸厉害,幻觉更多,觉得自己最有钱,最有身份、地位。也是在不停地摇,像在太空里一样。它太厉害了,可能会上瘾……」
这种很有钱的幻觉、被崇拜的幻觉,正是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实践所需要的。
2.在性产业从业情境中
许多信息提供者都说到,第一次接触毒品是女客人给的。阿绍便是在陪女客人时,客人拿出两袋K粉,各吸一袋,因为阿绍身体非常好所以没有反应,女客人又让他吃了一粒摇头丸。阿绍这样说当时的情况:「前半个小时没有反应,半小时之后开始上头,手痒,上下牙打颤,不摇不舒服,一直摇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才走。」随后便是疯狂的做爱:「那天连着做了两次,每次都做四五个小时。不吃不喝,就在床上做爱。她说:我累死了。我说:我不累,一点不累。一直断断续续地做到转天中午,才睡觉……」
但阿绍也清楚地意识到「吃药」是伤身体的:「不吃药好,吃了,着急却射不出来,伤身体。……如果身体不好,吃了药就会损坏身体。」
阿绍身体很好,但许多时候也不想吃,而是客人要求吃。有时他便假装吃了,也能做五六次。客人肯定会发现他没有吃,阿绍说:「没关系,她要的是爽,做爽了她是一样的。」阿绍说:「如果一次时间短,可以多来几次,第一次做三十分钟,第二次可能就会做四十分钟,第三次做的更长。我身体好,连着做七八次不成问题。」
我们看到,阿绍对毒品是有戒心的,所以他会努力逃避客人的要求,通过假装吃了,然后加油「干活儿」,让客人满意。这只是偶尔为之,对于熟客人,对于特别想留住的客人,阿绍就不敢这样做了。
可见,在性产业从业情境中,男公关吃毒品符合女客人的利益,会给她们带来更强烈的性爱享受,却损害着男公关的身体。阿绍的被迫吸毒是对刚性/从属趋势男性气质的实践。之所以归为刚性趋势,是因为吸毒行为本身是一种「勇敢」的表现。
飞飞也谈到了摇头丸。他说:「如果客人要求,通常就要吃。有时客人也直接搞到酒里……」被直接搞到酒里的时候,男公关则处于被「骗食毒品」的位置了。
在性产业从业情境中,除了被客人要求不得已吃毒品外,也有的时候男公关为了使自己能够更好地实践这一情境中「顾客是上帝」的符号的要求,而「自愿」吸毒的。
小毛说自己不适应夜场里那种打情骂俏的情境,但「吃了药,也可以」。小毛说:「如果吃了摇头丸,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他们都喝,我也就跟着喝了。喝了之后,感觉特别high,客人让做的时候就会放松地做,不然就会很不好意思。……喝这些,主要是兴奋,可以把气氛搞好……然后就打情骂俏。」
小毛举例说:「比如包房里,客人会摸你,还会要求跳脱衣舞。有时还会一个女人找几个男人,或几个女人找一个男人。除了一对一的关系,我都觉得难以接受。喝了药,就好一些。」
阿京也曾说:如果和某个客人没有感情,而客人又太老,他会「做不了」,「但那个客人不能不接,就得吃药。」
小毛与阿京陈述的相同点在于:当性产业从业情境中,从属趋势男性气质的实践变得困难的时候,吸毒可以帮助他们去实践这种男性气质。两人也有不同点,这便是:在深圳夜场中专职作男公关的阿京已经接受了性产业从业情境符号,他只是需要吸毒来帮助他对完全没有欲望的女客人实施性行为,而在北京主要于非夜场作兼职男公关的小毛则在通过吸毒帮助自己适应和接受性产业从业情境符号。我们也可以进一步说,阿京的心理接受了从属趋势男性气质的实践,但某些时候他的身体还在做着抗拒,我们可以将之理解为一种特殊的身体实践。
我们看到的是,许多男公关都在两种情境中吸毒,一是在性产业从业情境中按着客人的要求吸毒,一是在性产业同伴情境中自愿地吸毒。同样的毒品,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情境中分别促进着完全不同的男性气质实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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