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起来讲,中国画所需要的根本方面,不是科班与否,不是技术的扎实与否,乃是一种心灵的修养境界和审美意趣的高低。而要达到这些目标,仅仅靠学校教育是不够的。
梅墨生属于这样的不期然而至的存在,他没有上过任何的美术学院,受过所谓的科班训练,这一条被业内广泛诟病的因素,在他个人的艺术道路上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负面的影响,反倒是在他左冲右突、上下求索的历程中培养出一种不拘门户、不守成法的自由。比起许多斤斤于某家某派、自诩某学院体系的一般画家,他的状态似乎更加天然具有一种开张的力度和丰沛的元气。他因为没有某一具体的学院体系的拘束,在自己对艺术的探求的道路上,可以因着自己的研究和实践的需要去拿来。书法、绘画、武功、文学、哲学、民俗等等,都成为他铸炼人品画品取之不尽的源泉。
梅墨生艺术的经历,不期然暗合于中国画艺术的某些生成规律。譬如他早年的书法和理论的修养,虽然不名其画家身份,而具备了书法的精湛体验和理论的系统梳理和深入研讨,更能够在中国画的创造上显出一种强劲的生命力,因为,中国画所讲求的不单单是对自然物象的准确刻画,或者进一步讲,这里的准确也非同物理精确计算,它乃是一种诗意的判断。诗意的判断首重心灵的摩荡,没有书法的精纯和学养积淀谈何容易?
梅氏对于前辈画家如潘天寿、李可染、齐白石、黄宾虹、陆俨少、赖少其诸公都有精深的研究,不仅仅停留在理论状态,更能放手抓取,各家的优长都能根据他个人的理解和判断纳入麾下,运用毫端。当前画界,论者动辄以“创新”相衡,殊不知求脱太早终难成其大器。2008年中国美术馆“近三十年绘画成就展”表明一点:如果没有丰厚的精神含量,单纯的形式和语言之“新”不能行之久远。那昨日花样翻新之作,三十年后一看,居然显得非常陈旧;过去所画的工农兵“高大全”形象铺天盖地,今天看来恍如隔世,没有一个形象被我们记住。而顾恺之的人物、宋元山水,虽历千百年而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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