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帆有一斋号日“邢克山房”,此名实为其祖父旧藏“邢鼎”和潘家旧藏“克鼎”两器的由来。克鼎实不为湖帆所有,但曾拟将邢克二鼎售与上海大收藏家周湘云。周氏为海上巨商,20世纪20年代,上海拍卖汽车牌照“1”号,许多外商参与竞拍,为长中国人志气,他以高价压倒外商,把“1”号竞拍到手,此事在上海滩威风多年。周氏收藏甚富,藏有阮元的“家庙四器”,自标其居为“二簋二敦之斋”,书画藏有怀素的《苦笋帖》及米友仁的《潇湘图》,故又名其居为“宝米室”。以周氏的实力,对邢克二鼎志在必得,曾托冯超然为说客求吴售与,价钱由八千银元上升到一万银元,最后吴氏说不要钱了,要一栋洋房。周氏云:洋房有大有小,不知吴氏要多大的洋房,遂作罢。为购《苦笋帖》,徐森玉曾数次登门,此件才为上海文管会所得,现收藏在上海博物馆。
现在我们把话题再回到“梅景书屋”的女主人上来。陈巨来文中提静淑30岁生日,其父祖年以宋刻《梅花喜神谱》相赠为贺。静淑30岁(1922)生日时,岁逢辛酉,恰与宋景定年刻本《梅花喜神谱》的干支相合。 ((梅花喜神谱))为南宋末年宋伯仁编绘,分上下卷,按梅花从蓓蕾、小蕊、大蕊、欲开、大开、烂漫、欲谢、就实等八个过程,绘出不同姿态的梅花100幅,每幅配有题名和五言诗一首。我曾在上海博物馆库房中观之,雕工简朴精细。宋人称画像为喜神,因而此书名为“梅花喜神谱”。作者在序中自诩“余有梅癖,辟圃以栽,筑亭以对”,“于开放时,满腹清霜,满肩寒月”。静淑得此刻本,湖帆即以“梅影书屋”名其斋,并作梅影书屋图分咏其盛,静淑亦自制《烛影摇红》一阕为酬,自是闺门之内,茶香酒熟,唱和之作甚多。湖帆后得米芾《多景楼》,才又名其居为“梅景书屋”。
世人对静淑虽有“冷若冰霜,艳不若桃李”之说,但她对湖帆却有着无微不至的关怀。湖帆、静淑婚后,静淑一直留居苏州,在吴家“君舅君姑,奉飨唯谨,接姑姊妹和有礼,驭婢仆严而有恩,持门户米盐纤碎。靡自弛息、其尽瘁有以也”。(潘景郑: 《归延陵姑母传》)正因为如此,湖帆才能怡然自适,往返于苏沪间。1924年,湖帆染疾沪上,不能再回苏洲,静淑襆被挈筐,负稚携婴,命驾海上。但当她进入四十又八之岁,遽然长逝。对静淑的去世,当时就疑问颇多,难以尽释,湖帆以静淑“绿遍池塘草”征诗乞画,时人云为“忏悔之举”。今人更难从中得到真实的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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