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将来。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个更宽广的视野,从整个人类物种的角度审视语言及其与思维的联系。但首先,我们得重复一些老生常谈。人类与其他动物的区别,是高度发达的语言和思维。我们必须从精神成长的角度来展望和设计人类的未来。我们必须认定,思维的未来发展对人类有至关重要的意义,甚至可能决定人类在地球上或宇宙中生存时间的长短。思维发展的可能性就是在心理或心智层面确认各种关系,发现其运作技术的可能性,这样,更为广阔、更富于洞见和意义的关系系统将会出现。这些可能性不可避免地与语言表达系统密切地联系在一起,其进化历史就是人类语言发展的历史——数以千计的迥然不同的系统经历了漫长的演化,对各种关系进行分辨、选择、组织、运作。我们对这一演化过程的早期阶段,对语言真正原始的起源一无所知。但至少我们有资格认为,我们可以发现散布于我们今天所在星球上的进化结果。对于世界上语言的分类,我们目前只有初步的了解。在语法理论的凭空构想,以及与此相关的逻辑和思维的心理学领域,我们的处境同林耐之前的植物学一样。用生物学的术语来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获得对现存语言物种的完整描述。
对生物学来说幸运的是,在历史进化论发展起来之前,已经有了世界范围生物的系统分类,这一分类成为历史进化论的基础。在语言学及其他文化研究领域中,情况不幸相反。当现代人对语言和思维的认识还基于对寥寥几种语言的了解时——这几种语言只是现存的成百上千种不同语言中很小的一部分——进化的观念从天而降。这一进化观煽起了现代人狭隘的语言偏见,并助长了他们虚幻的狂妄:他们竞以为自己的思维以及作为其基础的少数几种欧洲语言,代表了语言进化的最高成果!这就好比构想出进化观的前林耐植物学家会认为,我们培养的小麦和燕麦,比起只限于喜马拉雅山少数地区生长的稀少的翠菊来,代表了更高的进化阶段。然而从成熟的生物学角度来看,恰恰是罕见的翠菊更有资格承领高度进化的殊荣;小麦广布各地并享有盛誉只应归于人类经济和历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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