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应指出的是,疑问代词宾语后置的各种组合形式,其词序大多是相当稳定的。例如“谓何”不作“何谓”(先秦虽有“何谓”这种动宾式,但其意义与“谓何”有异,详下),“为谁”不作“谁为”,“云何”不作“何云”,“无何”不作“何无”,“‘于(於)何”不作“何于(於)”,“于以”不作“以于”,“於谁”不作“谁於”。‘其中“为谁”‘‘云何”“於何”等还一直为后人所沿用(“无何”汉以后也有用例)。马建忠(1898:77)说:“惟‘何’字为‘於’字司词,间置於后。”这里马氏说“惟”、说“间置於后”,显然不确,而且其所举例为韩愈《送温处士序》“小子后生,於何考德而问业焉”,也嫌太晚。马氏还分析了“何”后置于“於”的原因:“若然者,以‘何’字指人故也。指地,则‘於何’二字,概以‘焉’字代之。”从前文所举《诗经》《墨子》和《荀子》的例句(例(12)一(16))来看,马氏的这个分析是不准确的,因为7个例子中,后5个都明显不是指人的,前两个也不一定指人。
只有“自何”也说“何自”,我们在《墨子》的《尚贤中》和《兼爱上》中共发现3例,但《尚贤中》“请问天下之贤人,将何自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哉?”一例,“自”还有可能是副词。而不是介词。
由此可见,一定的动、介词与一定的疑问代词组合,其词序大体是有定的。就像“何”与“以”组合只说“何以”、“恶”与“乎”组合只说“恶乎”一样,本文所论的各种组合形式,一般都是只有动、介词在前,疑问代词在后这一种词序的。这说明,疑问代词宾语后置的现象在先秦虽不普遍,但并非“偶然”,并非可此可彼,而是受一定规律制约的。石毓智、徐杰(2001:457)“根据疑问代词(按:似应加宾语二字)后置的规律性”(按:即前文所引三种情况)推测:疑问代词(宾语)居于动词后的现象是其无标记的用法,而其前移则是一种焦点表示方法,并认为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疑问代词前移除前述三种“特殊情况外具有强制性”。实际上我们看到,疑问代词宾语的后置也应是具有某种强制性的。
(二)后置与动词的意义相关
前文提到,先秦除有动宾式“谓何”外,也有动宾式“何谓”。为了搞清这两种形式的区别,我们对先秦典籍中的“何谓”进行了调查统计,共找到动宾式“何谓”44例(《周易》6,《左传》3,《国语》3,《论语》6,《墨子》2,《孟子》4,《庄子》12,《韩非子》3,《吕氏春秋》5)。如:
(22)初九日“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逐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周易·乾卦·文言》)
(23)公曰:“尔有母遗,繫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左传·隐公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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