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西交通的新形势及西人来华路线
13世纪蒙古族的铁蹄遍布欧亚大陆,在他们所征服地区,成吉思汗及其子孙们先后建立元朝和四大汗国: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利汗国。这些汗国将欧亚大陆连成一片,在被征服的广阔疆域,蒙古各大汗国之间为了政治、军事、经济方面联系的必要,他们开拓海陆交通,建立通讯驿站,从而使中国与中亚、东欧、西亚地区的联系和来往更加紧密,与以往历朝相比,蒙元帝国交通之发达,主要体现在海运交通和邮驿制度这两方面。白寿彝先生论及元朝海运开拓的重要性时说:“元明清交通底特色,是海运底发达。”“元以前的海运,并不是有整个的计划,而元以前的海运也与国家大计,无密接的关系。自元时起,海运底意义便显然和以前不同,这时的海运,显然关系着国家底根本;它在元明清时期的重要,一如运河之在唐宋。”3方豪先生指出元朝时期邮驿之发达:“元代幅员最广,东西交通亦最发达,欲究其原因,诚不易言,而我国之邮驿制度亦以元时最为发达,实为最大原因之一。然以邮驿完善,乃促进交通之频繁;而交通之频繁,固亦使邮驿之制,益臻完善也。”鄂多立克曾在他的游记中就所目睹之蒙元驿站发达情形作了形象的报道:
因为旅客需要供应,所以他叫在他的整个国土内遍设屋舍庭院作为客栈,这些屋舍叫做驿站。这些屋舍中有各种生活必需品,〔对于在那些地区旅行的一切人,无论其境况如何,有旨叫免费供给两餐。〕当帝国中发生新事时,使者立刻乘马飞奔宫廷;但若事态严重紧迫,他们便乘单峰骆驼出发。他们接近那些驿站——客栈或车站时,吹响一只号角,因此客栈的主人马上让另一名使者做好准备;前来投递情报的骑士把信函交给他,他本人则留下来休息。接过信的另一名使者,赶快到下一驿站,照头一人那样做。这样,皇帝在普通的一天时间中得知三十天旅程外的新闻。
但步行的急差则另有安排,一些被指派的急差长期住在叫急递铺的驿舍中,而这些人腰缠一带,上悬许多铃子。那些驿舍彼此相距也许有三英里;一个急差接近驿舍时,他把铃子摇得大声叮当响;驿舍内等候的另一名急差所见后赶紧作准备,把信尽快地送往另一驿舍。于是消息从一名急差转给另一急差,迄至它送抵大汗本人。总之,整个帝国内发生的事,他就能马上或者至少迅速全部获悉。
13 欧洲与中国文明对话的新开端
内中有关急递铺之叙述,与中文文献《经世大典·急递铺总序》所记内容颇为接近。
蒙元交通、邮驿之空前发达,成为蒙元史的一大特征。因而研究蒙元交通也成为中外学术界的一大课题。
元朝时期发达的交通网络,为西人来华提供了条件。西人前往元大都“汗八里”所走的路线,大致可分为陆路、海路两途。选择陆路者可以马可波罗、马黎诺里为代表。马可波罗是从意大利出发,渡过地中海,先到君士坦丁堡;然后横过黑海,到达克里米亚;再穿过西域的大沙漠,到达上都,最后南下抵达大都。
马黎诺里先由海道抵君士坦丁堡,然后渡黑海抵喀法,穿过察合台汗国都城阿力麻里,“过沙山,乃至东方帝国都城汗八里”。
选择海路者以鄂多立克、蒙高维诺为代表。鄂多立克是从君士坦丁堡出发,先到巴格达;再由波斯湾乘船经过印度、斯里兰卡、苏门答腊,最后抵达中国广州;以后走陆路到扬州,沿大运河北上到大都。
蒙高维诺先到波斯国讨来思城,然后泛洋至印度,再经东南亚海域、南海到中国。欧谚曰:“条条大路通罗马。”在13、14世纪,元大都作为世界性的大都会,可谓四通八达,条条大路通大都。
由于陆上交通相对便捷,当时“欧洲的旅行者们前往中国旅行大多数走的是陆路”,这与明清时期主要通过海路前往中国的西方传教士、商人明显有别。张星烺先生论及元朝中欧通商情形时指出:“裴哥罗梯之《通商指南》最可证明当时中欧通商之盛。氏虽未亲至东方,然确闻诸曾至东方商人。吾人读其书,可悉当时欧亚二洲陆道通商所经之道途及情况若何也。”此处张星烺先生所言及裴哥罗梯的《通商指南》,是书第一章即述“陆道至契丹”。张先生附注曰:“《元史》卷一一七《术赤传》,谓其封地在西北极远,去京师(汗八里即北京)数万里,驿骑急行二百余日方达京师,术赤封地即钦察国。后经拔都力征经营,疆宇更广。其都城在窝尔加河畔撒雷城。约翰孟德高维奴第一遗札言由克里米亚须时五六月,从轴心文明到对话文明裴哥罗梯《通商指南》谓须时八阅月以上。三书目小有不同,而大抵相符也。”也就是说,当时从欧洲由陆路来元大都,大约需六到八月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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