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茨·卡夫卡(1883—1924),一位出生在布拉格用德语写作的犹太作家。他被誉为欧洲文坛的“怪才”,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宗师和探险者。他以痛苦走进世界,以绝望拥抱爱人,以惊恐触摸真实,以毁灭为自己加冕……他属于什么流派,什么“主义”?他什么都不是,他是现代世界里的唯一的“精神裸体者”,他的独一无二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的创作,他的创作完成了他自己。今天,弗兰茨卡夫卡的卡夫卡式的作品已经成为现代文学中拥有读者最多、争议也最多的作品,而卡夫卡其人也恰好就是卡夫卡式的。随着中国对卡夫卡的译介与研究越来越深入、成熟和系统,卡夫卡对中国当代作家的影响也越来越深刻、持久和全面。1999年新世纪出版社推出了一套丛书《影响我的10部短篇小说》,其中莫言、余华、皮皮均选了一篇卡夫卡的小说。卡夫卡不仅促使中国作家改变了文学创作的观念,扩展和丰富了中国小说的写作手法,而且教会了中国作家怎样将小说写得更新鲜、更深刻、更尖锐、更动人魂魄。卡夫卡的某些小说成了中国当代小说家必读的经典,是影响他们一生的作品。中国作家从不同的角度领会卡夫卡的奥秘,他们从不会无所收获。他们总能从卡夫卡那里发现或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卡夫卡成了许多作家将自我与世界连接和沟通起来的桥梁和中介。然而,理解卡夫卡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虽然许多专家、学者、作家都声称自己理解了卡夫卡。有关卡夫卡的传记层出不穷。一部新近出版的卡夫卡传记的作者写道:“每一部都试图以他或她的系统呈现一个卡夫卡式的卡夫卡。这些阐释和传记的最惊人之处就在于每一个批评家都是正确的,每一位传记家都是正确的!,’中国作家残雪,就被誉为“当代中国的卡夫卡”。有位叫虹影的作家,甚至写了本书叫《我与卡夫卡的爱情》。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则写了本《海边的卡夫卡》。有关卡夫卡的学术专着和论文,则更是汗牛充栋、数不胜数。在如此多的文山字海、甚至文字泡沫中,谁理解了卡夫卡?谁最有资格说他理解了卡夫卡?也许,当年那些与卡夫卡最为亲近的人最能理解卡夫卡。那么,谁与卡夫卡关系最为亲近呢?卡夫卡的家人吗?显然不是。卡夫卡的父亲与卡夫卡最缺乏理解,他们甚至相互鄙视、敌视,卡夫卡那封36岁时写给父亲的著名的信可以为证。当年卡夫卡满怀热情和期待地将自己的作品送给父亲时,父亲的回答是冷冷的:“放在床头柜上吧。”卡夫卡的母亲与卡夫卡的关系纠缠于爱与不理解之中。卡夫卡曾在一封信中这样写道:“母亲对我的爱正如她对我的不理解一样深,这种不理解融进了她的爱之中,因而,她也许就更加无所顾忌,这是我目前所不能理解的。”卡夫卡有三个妹妹,他与她们的关系应当说是不错的,尤其是他与小妹妹奥特拉的关系最为亲近,但他们之间似乎还谈不上最为理解。1912年当卡夫卡因为石棉厂的事与家庭发生争执时,“总是站在他一边的”最小的妹妹对他也“怀有巨大的不理解”。她“这次离他而去”使他感到非常痛苦和绝望。卡夫卡当时几乎想从窗口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总之,卡夫卡感到在自己家里,“他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不过,另外有三位女性却与卡夫卡的关系较为亲密。她们是菲莉斯、密伦娜和朵拉。卡夫卡终生未娶,但这并不妨碍他同女性的交往。“文学、姑娘和死亡:弗兰茨·卡夫卡就在这个三角中游戏人生,消耗人生。”“这些偶然碰到的少女,指示一条道路或者用一种可能的援助来引诱人的少女贯穿于卡夫卡的作品始终。”卡夫卡一生主要与以上三位女性有过较为亲密的交往,卡夫卡与菲莉斯分手后创作了《诉讼》,与密伦娜诀别后开始写作《城堡》,而朵拉则伴随卡夫卡度过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痛苦的日子。我们先看看她们是如何认识和理解卡夫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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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伦娜(卡夫卡的女友)
也许,在真正的意义上,卡夫卡是我们生活奥妙的朴实的书写者,那原因是作者的简单,以及我们的复杂。我们这些自以为得到天际的人,启示是精神的盲者。最简单的人格可能看见了世界的原色,那些色调不是七彩的,可能更多更多,而我们只领略了几种。
——孙郁(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