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阿德娜·埃夫伦(1912-1975),昵称阿利娅,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的大女儿。阿利娅聪颖不凡,幼年即展现观察和写作的天赋,从小即和母亲患难与共,流亡海外期间是和母亲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其所著《回忆录》一书文笔简练,妙趣横生,是关于茨维塔耶娃的日常生活与精神面貌的最为可靠的第一手资料。该书第三部分是阿利娅和帕斯捷尔纳克的通信,对于理解茨维塔耶娃尤为珍贵。长期在国外的困苦生活,加上父亲的影响,1937年3月,阿利娅怀着满腔希望只身返回祖国。1939年8月27日深夜,阿利娅突然被捕。经过十七年集中营和流放生活的磨难,阿利娅终于在1956年重获自由,然而,母亲早在1941年8月31日在小城叶拉布加自尽。阿利娅将自己的余生全部献给母亲的未竟事业,整理、注释并出版母亲的遗作。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茨维塔耶娃的将近三十年的生活与文学活动的最直接的见证人,阿里阿德娜·埃夫伦未能完成关于母亲的回忆录便于1975年谢世了。
(米卡)
关于玛丽娜的最后的话伊利亚·爱伦堡(1891-1967),苏联著名新闻记者、作家、翻译家。爱伦堡自认创作中,诗占第一位,其次是小说,第三位是政论。那时他尚未写回忆录,所以没有提到。其实,三者中还是政论影响最大,二战期间他发表的政论在世界各国读者当中产生了强烈反响。1960年,爱伦堡开始写回忆录《人,岁月,生活》,在新世界杂志上陆续发表。1964年发表完,后结集出版。爱伦堡的回忆录在读者当中引起热烈的反响,人人争读,就像当年争读他的政论一样。苏联作家当中没人写出过类似的回忆录,因为谁也没有他那样的经历。在这部回忆录里,爱伦堡把文学史上从未提到过的作家介绍给读者,并说出自己对他们的看法。本文选自《人,岁月,生活》第二部第三节。爱伦堡跟茨维塔耶娃的关系严格说起来并不十分深入。1921年3月,爱伦堡出国,随后不久茨维塔耶娃写了一首诗,托付爱伦堡帮她寻找心爱的丈夫。7月14日,茨维塔耶娃得知丈夫尚在人间,并收到他的第一封信。是爱伦堡从他不肯泄露的渠道打听到谢尔盖·埃夫隆在君士坦丁堡。茨维塔耶娃很感激爱伦堡的帮助,写了一系列诗歌送给他。1922年5月,茨维塔耶娃带着女儿阿利娅抵达柏林,爱伦堡夫妇对她们非常关照。茨维塔耶娃在柏林跟人约会见面的机会多得出奇,在柏林逗留十一周期间,她的约会与交往安排得一个接一个。茨维塔耶娃把这些活动安排归功于爱伦堡。她刚到柏林不久,她的两本诗集《给勃洛克的诗》和《离别集》就在这个城市出版了,她非常感激爱伦堡为这两本书的出版花费的心血和努力。还在茨维塔耶娃在莫斯科为出国作准备,爱伦堡就采用书信形式发表了友好的文章,对茨维塔耶娃《给勃洛克的诗》和《离别集》两本诗集进行评论。他这样评说茨维塔耶娃所走的道路:“您自有主意,智慧过人,您勇敢地面对世界,决不随风摇摆,独自在鲍里索格列布巷的阁楼上生炉子,过日子。”爱伦堡到海滨休养,暂时离开了柏林,不过他仍为茨维塔耶娃的作品出版事宜操心,可茨维塔耶娃忙乱得无暇复信,这让爱伦堡心里不是滋味。而且,因为“赫利孔”出版社创办人维什年科的关系,茨维塔耶娃与爱伦堡渐渐疏远,通信不再,友谊就此中断。茨维塔耶娃写于1923年2月9日的一封信似乎专门在解释为什么会跟爱伦堡“绝交”。
(米卡)
鲍里斯·列昂尼多维奇·帕斯捷尔纳克(1890-1960),俄国诗人、作家,代表作有诗集《生活——我的姐妹》,自传体随笔《安全保护证》、《人与事》,小说《日瓦戈医生》,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帕斯捷尔纳克与茨维塔耶娃的关系因为他们二人加上里尔克的通信而蜚声全世界。他们的精神层面的遭遇以及现实层面的相遇都具有戏剧性。1922年6月的一天,茨维塔耶娃的诗集《里程标》辗转寄到了帕斯捷尔纳克手中。受到震撼的帕斯捷尔纳克,满怀兴奋、忘我的心情,好像突然发现了奇迹,他向“高贵的金光四射、举世无双的诗人!”致以骑士般的敬礼,仿佛想以这样的举动抵消深深的遗憾,他后悔前不久在莫斯科竟然忽视并错过了机会,与杰出的作品失之交臂。他后悔没有更早一点发现茨维塔耶娃的诗集,责怪自己“沉溺于小市民最可悲的习气:总觉得书籍想买就买,因而不愿意买书!!!”同一天他把自己的诗集《生活——我的姐妹》寄往柏林,并题词:“赠玛丽娜·茨维塔耶娃。鲍·帕斯捷尔纳克。22年6月14日。莫斯科”。帕斯捷尔纳克与茨维塔耶娃之间的友谊与爱情就这样开始了,二人热切的书信往来不断,连续多年。茨维塔耶娃6月27日收到这封信,既惊讶,又兴奋,过了两天,她写了一封回信。信中回忆了在莫斯科与帕斯捷尔纳克几次仓促的会面,还以大艺术家犀利的眼光分析了帕斯捷尔纳克的几首抒情诗。茨维塔耶娃收到帕斯捷尔纳克寄来的诗集,如同帕斯捷尔纳克看了《里程标》感到惊喜一样,她读了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既惊奇又震撼,满怀兴奋地写了一篇评论《光雨》,盛赞帕斯捷尔纳克:“我想,这是出类拔萃的才华,蕴含的实质深刻而全面。可谓天赋奇才,水平罕见,真正的奇迹。”随后,她把《离别集》寄往莫斯科,扉页上写了题词:“给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期待会见!”在诗集的最后写了一首诗《对梦诉说》。他们二人的书信在1926年里尔克加入之后,旋律变得更加奇妙昂扬,情感的风暴一次次刮起,将交谈者拖入激情的深渊。三个人的声音彼此呼应。心心相印的爱情,纯洁、崇高与人性。他们三人惺惺相惜——飞翔在自己的天空。因为里尔克1927年的病逝,旋律又回归到以前。茨维塔耶娃期待中的与帕斯捷尔纳克的的会面一直延宕到了1935年——帕斯捷尔纳克在巴黎联谊宫大厅参加了保卫文化反法西斯国际作家代表大会。然而,这是一次“难堪的会面”。对于茨维塔耶娃提出的问题——她是不是该回苏联,帕斯捷尔纳克小心翼翼,犹犹豫豫,不置可否,看上去有些胆怯的样子。在茨维塔耶娃回国过后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后,帕斯捷尔纳克也曾为她说过情,可收效甚微。茨维塔耶娃自戕后,帕斯捷尔纳克一直很内疚,这从他跟阿利娅的通信中能够得知。在自传性随笔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只是写到了革命前,涉及到茨维塔耶娃的文字也不多,按帕斯捷尔纳克自己的说法,“继续写下去,过于艰巨。如果按顺序写,就得写革命时期的岁月、情况、人和命运。这篇随笔算是比较集中于谈论茨维塔耶娃的,本文节选了前三节。
(米卡)
马克·利沃维奇·斯洛宁(1894-1976),俄裔美国文学评论家,曾任捷克布拉格出版的《俄罗斯意志》编辑,先后在布拉格和巴黎工作和生活多年。后移居美国。主要著作有《苏维埃俄罗斯文学》,该书有一章详尽地评论茨维塔耶娃的创作,并给与相当高的文学史地位。这也是当年苏联境外首次系统评论茨维塔耶娃其人其作。玛·茨维塔耶娃侨居国外十七年里所创作的诗歌和散文等作品,几乎大部分经过斯洛宁的手发表。他们的相识是通过安德列·别雷介绍的,他与茨维塔耶娃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篇回忆录基本是可靠的(偶有记忆之误)。
(米卡)
娜·卡塔耶娃-雷特金娜(生卒年不详),莫斯科茨维塔耶娃纪念馆的创始人,后任该馆顾问。本文原载俄罗斯《文学评论》1990年第11期。略有删节。曾据此文摄制成电视片,导演О.科兹洛瓦,编剧娜·卡塔耶娃-雷特金娜。
利季娅·丘可夫斯卡娅(1909-1996),俄罗斯女作家、文学评论家。父亲科尔涅伊·丘可夫斯基是苏联著名作家,兄弟、女儿也是作家。丈夫在”大清洗“时期遇害。主要作品反映”大清洗“时期的恐怖。1974年被开除苏联作家协会,1985年恢复其会员身份。主要作品有《索菲娅·彼得罗夫娜》、《被作协开除记》、《关于安娜·阿赫马托娃的札记》、《利季娅·丘科夫斯卡娅日记回忆录》等。其中文版作品选《捍卫记忆》出版后在中国影响颇大,”捍卫记忆“成为2011年频繁出现的关键词。这篇回忆文章提供了茨维塔耶娃临终之前最为可靠、震撼人心的生活片段。8月26日那一天,利季娅很长时间都陪着茨维塔耶娃,几天之后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笔记。她的笔下出现了一个具有莎士比亚悲剧性格的人物:遭遇劫难的诗人。这个女人身材不高,形容消瘦,面色发灰,内心却却蕴藏着诗人的伟大精神,此刻戴着一顶贝雷帽,怀里抱着装着毛线的布袋子,徘徊街头,举目无亲,可怜无助,又一次体验到了二十年前她自己诗句中描写过的”无上幸福的孤独时刻“。她心慌意乱,用目光追逐着行人,似乎在恳求他们千万别抛弃她;她的心情时时在发生变化——从希望转变为绝望;从短暂的平静转变为突发的恐惧。利季娅不仅如实记录了临近最后时刻的茨维塔耶娃,而且准确捕捉到了茨维塔耶娃的内心活动,读者无不动容。这篇文章是利季娅回忆录的一个代表作。
(米卡)
阿纳斯塔西娅·茨维塔耶娃(1894-1993),昵称阿霞,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的妹妹,哲学家。阿霞与姐姐关系十分要好,但青春时期有时也免不了争风吃醋这类常见之事。在安娜·萨基扬茨所著《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生活与创作》一书中有相关介绍。著有回忆录一卷,虽不是专门回忆姐姐,但姐姐在其中占据了相当多的篇幅,在众多关于茨维塔耶娃的回忆资料里,这本有其独特的地位。回忆录只是讲述到了1922年。正是在这一年,茨维塔耶娃为寻找丈夫,离开了俄罗斯。此后,姐妹俩长期分离,在茨维塔耶娃有生之年,也就见过寥寥几次。这本回忆录第三部分《我们的青春》及附录《关于玛丽娜的最后的话》曾被陈耀球先生译成中文(《自杀的女诗人》,漓江出版社,1991年),本文即是那篇附录,讲述了自己寻找姐姐坟墓的种种努力,征引了多位与茨维塔耶娃有过直接接触者的回忆,且结合自己的观感,这些资料对于理解茨维塔耶娃之死相当重要。萨基扬茨在传记的附录部分收有自己写给阿霞的一封信,指出了回忆录中一些细节方面的不实之处,并给予了客观的分析。在茨维塔耶娃关系最密切的亲人中,只有阿霞一人长寿,活到了一个新的时代。
(米卡)
苏杭,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编审。享受政府特殊津贴。获资深翻译家荣誉证书。译有诗集《婚礼》、《致一百年以后的你》,散文《提前撰写的自传》、《老皮缅处的宅子》、《刀尖上的舞蹈》等。
冯南江,1931年生,人民文学出版社资深编审。译有《人,岁月,生活》(合译)、《被欺凌与被侮辱的》、《白痴》、《群魔》等。
乌兰汗,原名高莽,1926年生于哈尔滨,长期从事俄苏文学研究、翻译、编辑工作和对外文化交流活动,同时从事文学与美术创作。曾任《世界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随笔集《画译中的纪念》、《圣山行》、《俄罗斯美术随笔》,传记《帕斯捷尔纳克》,译有《人与事》(合译)、《安魂曲》、《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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