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铁轨走
一、床下的书
当我刚开始理解“神秘”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想,二哥是神秘的。
月亮从槐树梢上照着长方形的小院子,屏风门下,摆着十几盆盛开的菊花,蒙上了一层银光的花影,玲巧地印在地上。
石桌上已摆好了晚餐,一壶酒,一个镌了菊花纹的酒杯,这是为父亲预备的。父亲今晚似乎有些伤感,有时抬起头来望望月亮,沉默地抚摩着那只杯子。
“菜还要吧?”母亲走路连声音也没有,问父亲的话也是悄悄的。
“不要!”父亲斟上了酒,望望那个玻璃上映着黄色灯光的小西屋子,对我说:“喊二哥来吃饭。”
二哥总是不允许我们进他的屋子,他每天从学校里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在干些什么。
我正想一下子闯进去看个究竟……二哥忽然出来了,随手掩上了门,没有理我,就走到石桌边坐下来吃饭。
像往日一样,父亲一边啜着酒,一边谈论起苏东坡的文章,李白的诗,还有《史记》、《列国志》,谈到今日的文学,父亲说不正派。
二哥不作声。
我也不作声,我欢喜听故事、猜谜,但今天父亲不讲。
母亲也不作声,母亲最恨父亲吃了酒话多。
“你们看,今年的菊花开得多么好!”父亲赞赏着,他给每一盆菊花都起了名字:虞美人、傲霜、赛玉……
“英儿,你欢喜哪一盆菊花?”父亲想逗我说话。
“全欢喜,也全不喜欢--二哥,你说哪盆好?”
“我欢喜那盆红的,红得像血一样!”
“红的颜色……”我望着二哥,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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