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七雄争霸战国末期的李斯,本是楚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西南)的一介布衣,青年时曾做过郡中小吏。小吏地位低下,侍奉长官,小心翼翼,唯恐有闪失,这与李斯的鸿鹄之志相距十万八千里。
做小吏期间,他偶见官舍厕所中的老鼠偷食污秽之物,一遇人来狗撵,立刻惊恐万状,仓皇逃跑;又见粮仓中的硕鼠,仰食积粟,无所顾忌,公然出入。于是触景生情,感慨万端:“人有君子小人之分,就像硕鼠一样,全看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了。”
在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李斯更不甘寂寞。在他的胸中,雄心与野心并存,化为追求功名富贵的欲望之火熊熊燃烧。他不满布衣的处境,决计抛开贫贱,成为粮仓中的“硕鼠”。于是,他决心改变自身命运,辞去小吏职务,择地而处,来到了千里之外的齐国兰陵(今山东省苍山县兰陵镇),拜师于荀况,同韩非一起钻研“帝王之术”。
苟况,史称荀卿或孙卿,世人尊之为荀子,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儒学大师。但是,他不像孟子那样死抱窠臼,墨守成规。他打着孔子的旗号,在批判先秦诸子的同时,兼收并蓄,并对孔子的儒学进行了发挥和改进,创立了法家思想浓厚的“帝王之术”。而韩非和李斯这两个学生,则完全摒弃了老师的儒家仁义道德,而沉溺于符合法家理论的“帝王之术”。后来,韩非终于成为法家理论的集大成者;而李斯则化理论为实践,成为真正实现法家思想的政治谋略家。
李斯学成之后,即苦思冥想,寻觅能使自己施展才华,攫取荣华富贵的门庭之路。他纵观七国,反复斟酌,认为楚王胸无大志,不足与为谋;六国相继日渐衰弱,无从建立号令天下之奇功;唯独秦国,经历了秦孝公以来的六世,特别是秦昭公以后,已经奠定了雄踞于七国之首、可对诸侯国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政治、军事、经济基础,可望代替已名存实亡的周室而一统天下。意志一定,他决定西入强秦。
临行之际,李斯面对苟况的诘问,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迹,慷慨陈词:“我听说,得到了时机不可怠惰,而应及时牢牢抓住。当今各诸侯倾力相争,游说者参与政事。而秦王想吞并诸侯,一统天下,成就帝王大业,这是智谋之士奔走效力、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处于卑贱的地位而不思有所作为,改变自己的境遇,这与只知咀嚼送到嘴边的肉的禽兽何异?人的耻辱莫过于卑贱,悲哀莫甚于穷困。永久地处于卑贱的地位、困苦的境地,却还表示愤世嫉俗,憎恶功名利禄,自托于无为,不过是掩饰自己的无能而已,绝不是士人的真实思想。我意已决,我将西行人秦,去为秦王出谋划策,建功立业。”
纵观世上士子,多有功名之忿。只是有的偏偏扯出“仁义”的旗号,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的则以退为进,明哲保身;而公然摒弃礼义,追名逐利,这正是李斯独树一帜的人生品性。同时,他这种择强而仕的深谋远虑,也正是其智谋过人的政治谋略的有力见证。
公元前247年,踌躇满志的李斯,离楚背齐,踏上了西人强秦之路。
五月,李斯只身来到咸阳,正好秦庄襄王寿终正寝,13岁的赢政即位。秦王年幼,丞相吕不韦称仲父,总揽朝政,权势十分显赫,群臣纷纷投入其门下。
李斯不过只是一异国平民,想钻进统治阶级核心去参政谋事,谈何容易。于是他充分利用自己的才华,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最后决定以投吕不韦门下作为仕途的第一步阶梯。
吕不韦是个智慧过人、善于投机的人。他原是卫国商人,一次到邯郸做生意,碰到了被送来做人质的秦公子异人。异人是秦昭王的孙子,秦太子安国君的儿子。安国君当太子时,宠爱夏姬,与夏姬生子异人,后华阳夫人进宫夺夏姬之宠,异人便作为人质被送往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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