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黄老道家所重视的君主修养虚静之心以体道不同,韩非为现实中的君主提供了在臣下面前伪装“虚静”的办法。《主道》讲:“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虚静无事,以暗见疵。”道无形不可见,其在外物中如何发生作用亦不可知,道是神秘莫测的。君主与臣下的关系也相当于道与万物的关系,因此,君主也应使自己“不可见”,其统治臣下的方法也应让臣下“不可知”。此“不可见”、“不可知”的统治方法就是“术”,《难三》讲:“术者,藏之于胸中,以偶众端而潜御群臣者也。故法莫如显,而术不欲见。”君主用“术”首先要“虚静无事”,以测察臣下的过错。现实中的君主并不拥有道家所提倡的去除任何情、欲、智的,无知无欲的“虚静”之心,但君主可以在臣下面前掩藏起自己的情、欲、智,使之“不可见”、“不可知”,这就是“虚静术”。《主道》讲:“函掩其迹,匿其端,下不能原;去其智,绝其能,下不能意。”“君无见其所欲,君见其所欲,臣自将雕琢。君无见其意,君见其意,臣将自表异。故日:去好去恶,臣乃见素;去旧去智,臣乃自备。”《观行》云:“时有满虚,事有利害,物有生死。人主为三者发喜怒之色,则金石之士离心焉。圣贤之仆深矣。故明主观人,不使人观已。”这些都是讲人君在臣下面前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好恶等情感和欲望,也不能让臣下察觉自己的意愿和见解,这就是“去好去恶”、“去旧去智”,这样臣下无法投之所好就会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况。否则,君主的情、欲、智可见、可知,臣下会根据君主的喜好来掩饰自己,君主就会受到蒙蔽,不能正确地认识臣下的真实想法和本来面目。君主对于臣下成为“可见”、“可知”,臣下对于君主就成为“不可见”、“不可知”了。
《扬权》将君主掩藏起自己的情感、欲望和见解称为“神”:“主上不神,下将有因。……主失其神,虎随其后。”君主不能做到“神”,臣下就会有所凭借。君主如果失去神秘莫测之术而可以被测知,篡权杀君的“老虎”就会跟在他的后面。可见,君主能否掩藏自己的情感、欲望和见解,不仅关系到能否把握臣下的实情从而高效地统治群臣、治理国家,且关系到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主道》讲:“不谨其闭,不固其门,虎乃将存。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贼乃将生。弑其主,代其所,人莫不与,故谓之虎。处其主之侧,为奸臣,闻其主之忒,故谓之贼。”《亡征》篇更直接将君主表现出自己的情感、欲望、见解作为亡国的征兆:“浅薄而易见,漏泄而无藏,不能周密而通群臣之语者,可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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