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履祥首先承认了阳明“良知”之学在“吾心自有天则”思想上的正确性。问题在于,他认为吾心虽然有天则,但不必然表明“吾心即是天则”。也就是说,虽然人性本善,但在现实的气禀、习染与物欲之后,每个具体现实的人都会表现出不一样的善恶。他以圣人与未尝接受学问的人进行对比,圣人如孔子也必须修养至七十才能从心所欲不跌中中介矩,后者岂能超越圣人而有现成的善性?他还从现实生活的角度来展开自己的批判,说:
夫子之门,虽以颜、曾之徒,亦不能不因其性之所近而以为学,而必待于夫子之裁之。若当下即以所知为良而已,动符圣人,无烦学虑之支离,则何以颜子所见即有不同于曾子?子路所见有不同于冉求?以及子张、子夏、子贡、仲弓,莫不皆然,而亦何必终身服膺夫子之教
哉?比如子夏、子游、子张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此岂不是良知所发,由曾言之?则知游、夏、子张所谓似圣人者,正未必然也。又如一卷之书,昨日读之所见如此,今日读之所见又如此;今年读之所见如此,来年读之所见又未必如此。然昨日岂无良知乎?抑有两良知乎?抑今年所知或未必良,而尚待之来年乎?然则所谓“吾心自有天则,而满街都是圣人”者,何说也?整奄先生谓“世间岂有见成良知”是也。夫孟子所谓“良知”、“良能”,本谓不学不虑,岂非见成而顾谓?岂有见成?其苦心可思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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