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以断言感性确定性的不确定性作为对于《精神现象学》第一章的总结。这一确定性的直接性源于它的遗忘。它是对于决定这里的那个运动的遗忘的结果,它将这里视为直接前提条件(donnee immediate),然而这里产生于一项中介。逻各斯正是以此方式才能以对我们而言自在的方式(en soi-pour nous)被重新纳入似乎最原始的自为(le pour-soi)中:如果在对某个这里一现在的最初的给予活动(la donnation)中存在着中介,这是因为在可感者之中已经安居着语言活动,并且后者不仅仅(章I)来自别处、固定可感者、保存它、将它从现在这一瞬间的一晃而过中夺过来,而且(章Ⅱ)在它身上、从它的内部,就像它的无意识、它的理性无意识一样起作用,通过对其时空上的周围因素的相继否定来对其作出确定。这一在世界表格的平面上起作用的否定,黑格尔将它理解为这样一种否定:它类似于结构主义者眼中的、在语言的能指表平面上起作用的、以便在其中切割出区别性元素的那个否定。这样一来,地点和时间都将像意思一样被确定。
然而我已试图指出,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得出与黑格尔相反的结论:亦即语言活动无法认真对待可感者。显然,这位哲学家轻易地证明感性确定性所要求的个别性是不可设想、不可言说的,如果必须建立这一个别性,那么就必须说出它,并因此将它置于一个语义场中,这一语义场将前者纳入普遍性之中。然而它所无法纳入自身的,是指出的活动(le montrer)、显示的活动(le manifester)本身。辩证指示法不是黑格尔意义上的辩证法,恰恰因为后者在语义表的平面上行事,而前者则以空的间隔,以分隔指出者(le montrant)和被指出者(le montre)的那个深度为前提条件,并且即使这一间隔被转移到被指出者的表格上,它在其中仍将暴露于一项可能的指示(un index)之下——在某个永远不可能被语言活动所完整意指的距离中。诚然,指称不是一动不动地对准某物。眼睛如果不移动,则无法看见什么,食指将成为一座石像的食指。然而,并非所有的能动性都属于在意思领域中活动的那种精神能动性(它跑遍种种语义次整体以便在其中提取它所需要的概念,并将它们串联成一番可理解的话语)。存在着这样的运动,它并不导致被雅各布森(Jakobson)称为选择和组合的活动。使可感者得以呈现的那种运动永远是一种动作、一种舞蹈。它一定是与自身相结合的运动:指称、见需要一个空间的建立,要求一个共存的领域。并且它们当然要确定一个地点作为它们的结果。然而这一结合并非一种组合规则,这一确定并非一种因果关系。感性活动的结果是一种此在(Dasein),不是一种意思(Sinn)。拉开眼和对象间距离的那种否定性是形式的否定性,而非范畴的否定性。可感者(le sensible)与有意义者(le sense)处于不可取消的间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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