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对廉价香料的渴求
从前的某一天,当欧洲的杂货供应商突然发现他们库存的香料全卖光了,可他们的顾客依然络绎不绝地前来。商人们心急如焚,可是也毫无办法,随后,一个关于香料的故事就此展开。
如果你常常在豪华的里茨餐厅就餐,你肯定不乐意再回去吃杰克穆拉利小店里那些出了名的豆子和鱼的杂烩,因为它们确实显得不那么够档次。关于这一点,讲台上的政治经济学教授或者审判席上的大法官,都深有感触。当然,如果你真饿急了,你也一样能够毫无顾忌把老杰克家的粗茶淡饭吃个一干二净。言归正传,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人们都不愿再回去过穷日子。他们会手脚并用,使尽一切招数来维持业已习惯的那种看上去舒适、高雅、有品位的生活,这个我们很容易理解。
从公元1世纪—10世纪,居住在欧洲各地的人们基本上没什么生活品位。对他们而言,填饱肚子是大事,数量远远比质量更重要。他们还生活在一个混沌初开的世界,在上个冰川期结束之后,这片大陆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安宁。她提供给人们小木凳、油腻腻的大块兽肉,还有喝都喝不完的浓啤酒,毫不吝啬。
那个时候的劳动力太少了,而土地上需要干的活却很多。原本精力充沛、四肢发达的人们因为这夜以继日、没完没了的杂活累得精疲力竭,在他们花了将近1000年的时间把这片大陆修整完毕后,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了,欧洲大陆也难得地恢复了原有的和平与宁静。老一辈们认为是时候休养生息,固守田园好好过日子了。但年青的一代却变得躁动起来,他们跃跃欲试要去闯荡世界了。一场大规模的移民潮开始酝酿。
欧洲黎民的新主人——伟大的天主教教皇统治着他的臣民,这位欧洲的新主人不稀罕世俗的权柄,他的精神武器就能使整个瑞士雇佣军化为灰烬;而他的一道令箭足可以穿透欧洲最坚固的城墙和堡垒,使它们随即崩塌;如果他不高兴了,欧洲的皇帝或者国王也没有好日子过,整个欧洲都因他而战战兢兢。因为有他在,这场经过10个世纪的蛰伏而突然涌现的移民大潮并没有引来人们所担心的无政府主义的骚乱。
他有欧洲最睿智的谋士和最狡猾的政客辅佐,他从容地指引教众当中的那股不安分力量走向对外征战的道路,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绵延向东的移民热潮,充满铜臭气的著名的十字军东征也由此掀开它神秘的面纱。令人遗憾的是,这段历史常常被涂上一层浪漫的华彩,被篡改成幽默的叙事诗,从而使人们忘记了战场上那血腥的厮杀。
欧洲古代史是一部地中海的历史。那些控制着这片辽阔水域的君主往往也主宰着欧洲的各路诸侯,这项野心勃勃的事业,远非那些海盗所能想象和企及。那成帮结伙出没在西班牙、希腊以及意大利半岛深海湾,生活在摩洛哥、波罗的海的黎波里和埃及浅海区的海盗们,他们的最大成绩,不过是窃取一小块地方的统治权罢了。
种群就是指在过去的千百万年里有相近的社会、经济和宗教发展史的众多民族的总和。所有的兴兵讨伐、穷兵黩武,都是“种群”论在作祟。那些想称霸世界的人清楚这是在涉险。就战争本身而言,无论对征服者还是被征服者都将是一场灾难。在欧洲爆发大规模混乱之前,只有两次小范围冲突可堪一提。
第一次发生在公元前5世纪,希腊击败了来自东方的波斯入侵者。在几场漂亮的反击战后,波斯人被希腊战士击溃,狼狈逃到了印度河畔。第二次发生在200年后,当时的罗马人为了阻止一场灭国之灾,几乎倾尽国力,最终焚毁了迦太基人最后一座堡垒,保住了家园。
血腥的战争换得接下来持续800多年的太平盛世。
公元622年,亚洲的穆斯林教众被一位新的预言家组织起来,全副武装走上了西征之路。这次两大洲的碰撞非同一般。穆斯林大军向左控制了西班牙,向右越过叙利亚和小亚细亚,占领了君士坦丁堡。此时,基督教世界的领袖才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于是下决心发动了一场圣战。
这场战争对后来的社会发展影响深刻。这也是罗马帝国衰亡后,欧洲第一次见识到在各方面都超过自己的文明。人们狂潮一般涌向东方,杀死那些异教徒,把他们的财宝洗劫一空。当这些圣斗士凯旋而归时,他们对生活有了全新的认识,再也无法忍受过去像野人一样原始的生活方式,他们开始渴望那种奢华和舒适的日子。
观念的转变很快将其影响力蔓延到西方大陆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房屋建筑到衣着服饰,从言谈举止到饮食起居甚至打发时间的方式,东方文明把它的痕迹留在了这些地方。老一代欧洲人仍对祖先的传统以及艰苦朴素的美德大赞颂歌,而年轻人则耸耸肩膀,一笑置之。东方的“大城市”让他们大开眼界,他们开始并期待过上好日子了。
但是时机尚不成熟,他们需要耐心等待。
如果老一辈驾鹤归西,那他们就可以张罗着将过去的空谈付诸行动了。他们雇来了东方的厨子,又急切地将子女送到附近的大城市去学习,希望他们能成为未来的银行家或者制造业的行家里手,这样他们就可以在短暂的一生积累起巨大的财富。而这些财富是他们的祖先在土地上,累死累活耕作1000年也未曾积攒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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