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有佳人,
离岸芳菲撒。
渡尽劫波每望乡,
要把兰舟驾。
第一章
一、导言:山海秀结话宝岛
残云荡尽碧波分,川岛秀结如永春。
何处忧思观美景,玉山登眺最销魂。
这把泥土,这把泥土/春雷打过,野火烧过/杜鹃花层层飘落过。
当台湾歌手张明敏以其独特的颤音深情地唱起《送你一把泥土》,每个炎黄子孙都会从中感受到对故乡和祖国的深深眷念。台湾这块“祖先耕过,敌人踏过”的土地,和中国其他土地一样“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台湾是中国第一大岛,位于祖国东南沿海的大陆架上。她东临太平洋,西隔台湾海峡与福建相望。
台湾海峡呈东北—西南走向,北通东海,南接南海,是中国也是国际海上交通要道。这条海峡像一面镜子,收藏过古今中外无数鲜活的面容——
开拓的先民如东夷人、百越人、华夏人等,这些来自沿海的“边缘人”共同开发台湾,并形成台湾人特有的性格和精神,这就是:敢于冒险,敢于牺牲,彼此尊重,互不干涉,各居一隅,学会分享。而当外侮进犯,根植于民众内心的中国意识自动反弹,于是武装起义风起云涌,直至台湾光复。
强调主权的将帅如卫温、沈有容、郑成功等,这些大陆王朝的代表,以他们的忠勇实践着开疆复土、行政保民的宏愿。飓风每至,樯倾楫摧,病疫光顾,将士凋零,这都不能阻止他们坚毅的目光穿越水雾,抵达远方。
还有提升文明的建设者如陈永华、沈葆桢、刘铭传等。
当然也还有趾高气扬却又不得不黯然离去的侵略者如威德士、揆一、安藤利吉等。
台湾本岛就像一叶飘浮在大海上的蕉叶,而澎湖列岛、兰屿、绿岛、钓鱼岛等八十多个大小岛屿,则像珍珠般分布在这叶芭蕉的周围。
台湾岛与大陆最近的距离只有一百三十千米,可恰恰是这短短的水路,曾阻断多少先民开拓的脚步,粉碎多少王侯征服的梦想,吓倒多少高官赴任的船帆,洒下多少老兵盼归的眼泪。如今,两岸开放,实现了“三通”,海峡再不是畏途险路,旅游的大军浩浩荡荡。甭说是乘飞机片刻即达,就按航船的正常速度,早晨从福建平潭启程去台湾淡水,当天下午便可回到平潭,真可谓“轮船何必羡云帆,百里长峡半日还”。
台湾本岛多山,岛上三分之二为山地。中央山脉宛如一道屋脊,纵贯台岛南北,与雪山山脉、玉山山脉、阿里山脉和台东山脉一起组成五条蜿蜒起伏的巨龙,自东北向西南平行伏卧。就在这些千峦争高、万壑竞流的茂林山谷间,曾生活着多支山地少数民族——泰雅、太鲁阁、阿美、布农等,他们射飞逐鹿、纺织做陶,饮酒饮血、踏棘如风,过着何等惬意的生活;也正是这些山地英雄凭着他们原始的弓刀和剽悍的习性,以最惨烈最持久的抵抗为这些大山平添了尊严和荣光。
“灼灼青华林,灵风振琼柯。”台湾是森林的海洋,森林覆盖占全岛面积的一半以上。《采槟榔》、《老椰子树下》等脍炙人口的情歌就是以当地典型的植物切入主题的。台湾树木种类近四千种,其中尤以台湾杉、红桧、樟、楠等树闻名于世,樟树上的提取物更居世界之冠。
台湾高温、多风、多雨,属热带和亚热带气候,年平均气温22℃,真可谓是一方热土。台湾水稻一年三熟,又有寒、暖流交汇,有“鱼米之仓”的美称。台湾盛产蔗糖,可谓“水果之都”,这种“甜蜜的事业”正强劲地朝海外辐射。
此外,台湾还有“东南盐库”、“兰花王国”、“蝴蝶王国”、“珊瑚王国”等美誉。一句话,台湾是一个“山海秀结、丰衍膏腴”的宝岛。
台湾自古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让我们温习一下她在历史上曾用过的名字。台湾在战国时代的第一个名称为“岛夷”,同一时期也曾称过“瀛洲”;前后汉和三国时代称“东鲲”、“夷洲”、“澶洲”;隋至元朝称“琉球”、“流求”等;南宋时澎湖已属福建路,元至明代设巡检司;明万历时称台湾。台湾在不同的称谓下有着不同的故事。
第三章第一节
二、西势东渐蓄谋台湾
台湾就在天堂右,鬼怪妖魔口水流。
暗斗明争不为鹿,好通山货到神州。
17世纪初,中国所生产的生丝等产品在欧洲备受欢迎,利润可观,因此荷兰人便希望能与中国进行贸易,以谋取丝绸在欧洲交易的先机。于是,荷兰便于1604年侵占澎湖,意欲将之作为贸易中转站,谁想被民族英雄沈有容斥回,一无所获。此事一直让荷兰人耿耿于怀,这也让荷兰人领教了明朝强硬的禁海态度。
荷兰人心有不甘。1609年8月,派遣船队驶抵日本长崎平户港,向当地行政长官说明来意,未料,当月便获得日本掌权者——德川家康的许可,在平户开设“荷兰平户商馆”进行通商贸易。至此,荷兰终于在远东地区找到一个立足点。
本来,荷兰在平户设立商馆,是为了变通迂回与中国贸易的方便,并未急于与中国再次动武。但荷兰人在日本看见大量的生丝、丝绸不断自中国进口,这使得荷兰想与中国通商的念头更加迫切。1613年,荷兰驻平户商馆馆长享利克?布劳威为贪念所驱,给东印度公司总督写信,建议占据台湾,作为贸易转运的基地。
根据荷人《巴达维亚日记》记载,荷兰曾为占据台湾,责成有关方面进行过可行性评估,这一工作历时数载。荷方认为:明王朝采取闭关政策,自弃于世界潮流之外,荷兰不能坐视,需要用通商来推动;明朝皇帝软弱无主见,海岸防备及其设施薄弱;尤其中国大陆沿海及离岛,更成为明王朝鞭长莫及之地带。这真是——
赤发觊觎五彩绸,
举国论战欲东谋。
虽然评估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好,但荷兰人还是没敢轻易侵入,因为在西方,四个海权国正在重新整合彼此的力量。荷兰无暇用力实施对东亚的贸易计划,只能等待中国商船运货到其殖民地进行贸易。1619年,荷兰总督彼德逊昆(也有的译成彼德逊?顾恩、杰恩?彼得慈)击败英国人占领的印尼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并将此地作为向东方发展的大本营。同年,荷兰与海权国英国建立防守同盟,并于次年组建联合舰队,力图控制台湾海峡,围剿西班牙、葡萄牙船只,捕捉驶往马尼拉的中国商船,将所有截获物质与日本进行贸易。也就在同一时间,彼得逊昆在给国内的报告中强力主张对中国使用武力,以争取贸易权。9月间,东印度总公司发回指令,明确表示必要时用武力夺取适当的据点,作为开辟对中国贸易的港埠。至此,荷兰东印度公司已作好了占领台湾的心理准备,只要时机成熟,立刻付诸武力。
荷兰与英国的行径,让另一个殖民者愤愤不平,驻马尼拉的西班牙总督不甘心该国利益受损和安全受威胁,于1621年再度写信给西班牙决策层,建议占据台湾,如此,马尼拉便可与台湾之间形成相互保护的掎角之势。
两大海权国虽然结束了在欧洲本土的争斗,但他们均为在远东争夺一块针对中国的地点,作好了重启战争的准备。因此17世纪发生在中国土地上的西、荷、中的战争成为不可避免的较量。
言归正传。根据荷人《巴达维亚日记》记载,荷兰人在马六甲海峡截获了西班牙马尼拉总督给国内的文书。得知西班牙企图占据台湾的倾向之后,荷兰驻巴达维亚总部为先发制人,总督彼得逊昆决定派遣舰队司令官雷也山?莱尔森(ConnelisReijersen,中国史书上多称雷约兹、雷尔生)统率战舰远征中国。临行前他向雷也山发出三项指示:总目的垄断中国与海外的贸易,挤压葡萄牙人,闪击并占领澳门;占领澎湖列岛以及小琉球(台湾),控制海上航线;掳掠中国人口以补新殖民地巴达维亚城的劳力不足。
1622年4月10日,舰队司令雷也山率领八艘战舰离开巴达维亚,根据其中一艘战舰的船长邦特库(W。Y。Bontekoe)的《东印度航海记》透露:总督彼得逊昆曾写信要求远征途中的零散的荷船均要向舰队集结。因此,当荷兰舰队在6月22日航抵澳门时已集结了十五艘战舰,另有单桅帆船,这其中有两艘战舰是作为盟军的英国船。第二天即6月23日,雷也山下令登陆进攻澳门,战斗异常激烈,一直持续到次日。由于葡萄牙人和中国居民的联合反击,荷兰最终以失利而告终。丧失了一条战舰、一百七十余人(其中战死一百三十余人、被俘四十人)的联合舰队,并未在澳门水域逗留,而是听从了副将高文律的建议,带着殖民的使命和初败的仇恨继续北上,向着他们的第二个目标澎湖进发。其间,两艘英舰脱离舰群而去。
而此时的明朝内忧外患。东北的女真族步步逼近,国内矛盾空前激化,特别是天启后期,宦官魏忠贤奸佞当道,胡作非为,杀戮忠良。而明熹宗除了专注于木工活,竟仍以天朝大国自视,浑然不知气数将尽,大厦将倾。真可谓——
西海风雷卷南洋,
天朝犹自梦黄粱。
第三章第三节?
一、荷军驱逐西班牙人
西夷火并基隆震,虎豹争雄麋鹿奔。
炮论海权何烈烈,谁管原乡是主人!
西班牙在基隆的据点已直接威胁到荷兰前往日本通商的船只,荷兰人绝不会坐视西班牙的挑衅行为;对于西班牙而言,既然地理位置不如荷兰人,不如夺取荷兰人的据点,取而代之,如此,巨额利润便可收入囊中。
荷兰、西班牙两国分占中国台湾南北,双方都恨不能“吃”掉对方,相互间展开了历时十六年的殖民地争夺。真是——
有心独占田和鹿,
二虎一山哪共容!
西班牙所占北台湾并非贸易的精华地带,该地带远远不如荷兰人所占的嘉南平原富饶,因此西班牙在台湾的发展明显处于劣势。为改变此种地位,马尼拉的西班牙当局以及台湾的西班牙人,都曾派军舰攻击台南的荷兰据点,但都未成功。而荷兰人也屡次挥军北上,试图驱逐这个邻居对手,在台湾抢吃独食,但也未成功。
荷兰一开始处于守势。与日本人火拼的滨田弥兵卫事件及台湾少数民族(蕃社)起义,迫使荷兰人投入全部兵力,巩固台湾南部的局势,而无法分兵对付自己的老对手。虽然如此,荷兰人并不是毫无行动,仍经常派人去台湾北部侦察西班牙人的情况。
在台南地区以北,有强大的郑芝龙商盗集团夹在西班牙与荷兰之间,因此,郑芝龙驻留台湾时,双方一直未敢造次。特别是荷兰人,对郑芝龙屡战屡败,最终采取与他合作通商的方式来相处。直到郑芝龙1628年率船队离开台湾,进一步接受明朝的招安,荷兰人才开始实施曾经一直中止的独占台湾的计划。据荷兰东印度公司写给本国的报告《巴达维亚城日记》记录,郑芝龙离开台湾后,在台南的荷人挥兵北上,先征服新港,再陆续征服目加溜社、大武珑社、麻豆社、萧珑社、大目降社等部落,也就是现在台南地区的新市、安定、善化、麻豆、佳里和新化地区。后荷兰人继续北侵,控制了现在的台南县东山乡、嘉义县一带。于是北至西螺、南到二层行溪之间的平原地区,大致为荷兰东印度公司控制。
荷兰人占领台湾南部广大地区,征服了少数民族之后,就开始大规模地进行预定的两个目标,一是从事转口贸易,二是伺机打败北部的西班牙人。
同时,西班牙也不甘示弱。1628年,西班牙人除了不遗余力地经营台湾北部两个重要港口——鸡笼和淡水城,还为了两座城的交通,用武力征服了沿途番社,控制了淡水及鸡笼河两流域的下游地带。西班牙人脚刚站稳,便迫不及待地强迫汉人和少数民族开采硫磺,采掠鹿皮,大力发展以输出性为主的海上贸易。
不仅如此,西班牙人还南下进入竹堑(今新竹)地区、二林社(今彰化二林),为下一步的占领作探险性调研。荷兰人得知这一情况后,深感威胁。
1629年2月10日,荷兰第三任台湾长官奴易兹向荷兰巴达维亚总督报告:“台湾北部是扼住荷兰人对中国和日本贸易路线的咽喉要道”,建议驱除北部的西班牙人。巴达维亚批准了奴易兹的建议,并在八九月间,派遣一支舰队北上攻击在淡水的西班牙人。西班牙人正为日渐看好的贸易前景而窃喜,怎可轻言放弃。双方在淡水城下进行了一场殊死的狗咬狗的战斗,最终荷兰人无功而返。虽然如此,荷兰人仍持续不断地派出侦查小分队,时刻关注北部西班牙人的动静。
1635年以后,对于西班牙殖民当局来说,形势急转而下。吕宋南部频发反抗殖民的起义,西班牙人无暇顾及台湾;日本在日荷贸易摩擦之后,推行锁国政策,致使西班牙人与日贸易中断;当时的中国海上贸易全为郑芝龙垄断。这些因素使西班牙人认为再无占据台湾的需要,遂渐减台湾北部的驻军,1638年西班牙人开始从淡水撤兵,并自毁其城。
而此时的台湾南部地区,荷兰人正致力于搜刮汉民和少数民族,更重要的是弹压少数民族的反抗。
1637年12月、1638年12月,荷兰据台第五任长官德包尔两次率兵及千余名新港武士征讨不出席归顺典礼、不到大员致敬的麻里麻仑社。麻里麻仑数百勇士顽强抵抗,双方死伤惨重,但因敌人联军太过强大,麻里麻仑终于不支投降,房屋被烧。
到了1640年,在台湾北部,西班牙的基地只有鸡笼一城及附近堡垒一座,其兵力的布置非常薄弱。而就在这一年的3月11日,刽子手德包尔病死,葬在热兰遮城下,与第一任长官孙克的孤魂结伴。
德包尔死后,其手下保罗?杜拉弟纽司被巴达维总督任命为第六任台湾长官。这位后来被弹劾在运回的黄金中掺假的贪婪者,最终在惊恐愤怒中贬归病死。而他在荷兰人眼中最大的成就是驱逐了西班牙人,完成了独占台湾的历史使命。
杜拉弟纽司在得知西班牙人大幅撤兵拆堡的消息之后,分别于1640年及1641年,两度派兵赴鸡笼和淡水仔细侦察其守备情况,并派遣一名叫林格的属下向西班牙劝降,最终被拒而返。
1641年杜拉弟纽司亲率荷兰兵四百人及汉人舢板船三百艘,至郭怀一所在的笨港登陆,牧师尤纽斯也率新港等十社归顺土番一千四百人来会,全力向大波罗社推进。
次年,杜拉弟纽司率兵洗劫台中地区的虎尾珑、二林等近十个村社,其中五社的代表相继至大员,订定降约。自此,台中西海岸也尽归荷兰人控制,杜拉弟纽司与西班牙决战的时机来到了。
同年8月17日,杜拉弟纽司派遣哈罗斯率领船舰十六艘、兵员六百九十名北进,于8月21日登陆鸡笼港,向留守在鸡笼的西班牙留守部队发起总攻。终于,这对冤家在中国的土地上开始了一场魔兽争霸战。当时,西班牙守城的部队共有三百三十人。哈罗斯向西班牙人送达了招降文告,但被西班牙人守军严词拒绝。坚持了五天之后,西班牙人面临内无粮草、淡水,外无援兵的窘境,不能杀身成仁的西班牙软蛋,只剩下唯一的出路。
8月26日,西班牙人开城向荷兰人投降,正式退出台湾北部,结束西班牙人占领台湾北部前后达十六年三个半月之久的割据局面。至此,台湾北部亦为荷兰人所盘踞。荷兰人独占中国台湾的黑幕拉开了。
第四章第四节
七、两岸首次统一
三章约法感台官,携印称臣事已迁。
浅道升潮沧浪涌,中秋恰好话团圆。
占领澎湖后,施琅并未立刻进攻,而是坚定地贯彻康熙的招抚政策。在其颁发的《优抚战俘五条》中规定,尽量打捞郑军将士的尸体,殓衣深葬;愿意回台湾的俘虏,可赠船送回等。
为加强对郑氏集团的政治攻势,施琅让被俘的刘国轩的好友陈公飞带上亲笔所书的《约法三章》赴台湾。承诺:一、到达台湾后善待黎庶;二、昔日恩怨,概不追究;三、郑室子孙,皆“赐姓”后代。
陈公飞等被俘的郑军将士深深为之感动。几天后,同意回台做工作的降将和自愿回台湾的三百余名官兵,乘船离开澎湖前往台湾,担当起劝说郑氏集团归顺清朝的任务。
却说刘国轩大败而归,东宁府上下震动,人心惶惶。闰六月十七曰,明落难皇族宁靖王及其五个妃子自杀殉国,群臣中意欲投降者居多。在精锐尽覆、朝廷招抚的情况下,郑克塽亦考虑到台湾一统已成大势,决定降清。值得一提的是,郑克塽的这次投诚尽量考虑到民众的感受和生命安全。
对于清朝坚持的“削发易服”,台湾和谈使者郑平英为缓解民间的对立情绪,提出“三降三不降”。据《台湾通史》记载,这“三降三不降”是“官降吏不降,男降女不降,生降死不降”。这里的“降”字指削发易服。
双方的立场基本接近,施琅表示能够接受。和平统一有了希望。
据清代史家蒋良骐著《东华录》载:康熙二十二年(1683)七月十五日,郑氏集团遣冯锡珪、刘国昌和郑平英等带着降表文稿来到澎湖去见施琅,请求缴上相关登记册和大印,率众登岸,以求安置。施琅派使者吴启爵持着文告入台湾,验视军民剃发。福建总督姚启圣转奏请颁赦招抚。
郑克塽终于作出了合乎历史发展规律的正确决定,向清政府上表投诚。在呈交给康熙帝的降表中,郑克塽着重请求善待官民和明朝遗老:“至于明室宗亲,格外优待;通邦士庶,轸念绥柔;文武诸官,加恩迁擢;前附将领,一体垂仁;夙昔仇怨,尽与捐除。”
郑克塽还请求不要没收他们的产业财物,让他们感受到明君的宽大。
不久,康熙帝批复接受郑氏的投降,并颁发特赦令:“……果能悔过投诚,倾心向化,率所属伪官军民人等悉行登岸,将尔等从前抗违之罪,尽行赦免,仍从优叙录,加恩安插,务令得所。”
据史料记载,郑克塽集团在与施琅谈判之后,在岛内提出“三不伤”,即清军入岛“不伤郑室一人,不伤百官将士一人,不伤台湾黎庶一个”。如此,人心才算安稳下来。
康熙二十二年(1683)八月,施琅率领战船一百艘、将士一万余人驶向台湾,准备登岛受降。这里还有个小小的插曲:由于鹿耳门水道过浅,船队无法进入大海湾,只好停在附近水域。一连数日不见潮起,可急坏了郑氏和施琅,双方都担心情况有变。据《清史稿》记载:水师“泊十有二日,潮骤长高丈馀,舟平入”。台湾人都很惊奇,当年郑成功兵临鹿耳门时也面临水浅受阻,也是在焦虑等待中迎来了海潮骤起,水面腾升丈余,如此,大军才得以驶进大海湾。只是国姓爷是从洋人手里收复了台湾,而现在是从明郑手中收回了台湾,统一了中国。性质不一样,却都是中华民族的大喜事。
18日,郑克塽及文武官全部剃发;施琅宣读康熙帝诏令,听罢诏令,郑克塽等人冲西北方叩谢,随即携家人赴京受封。仪式甫一完成,军民共呼,欢喜雀跃,共祝两岸统一的完成。康熙喜闻奏捷,欣然赋诗:“万里扶桑早挂弓,水犀军指岛门空……海隅久念苍生困,耕凿从今九壤同。”当日正值中秋,月圆人亦圆。
台湾如离家多年的游子重新回归祖国怀抱。自此,海峡两岸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十多年的战乱,重新过上了安定的生活。荒芒诗云——
将军约法捐私恨,克塽应时解众愁。
鹿耳门前潮水起,一一入梦到中秋。
第七章第三节
四、美丽岛事件——在野派的叫板
美丽岛中英俊多,欲开风气遇隔阂。
龙蛇趁势成凶猛,汇聚洪流向漫坡。
“美丽岛事件”又称“高雄事件”,是台湾党外势力直接领导的、与国民党当局展开的一场有组织、有准备的政治较量。
中坜事件之后,台湾本地的党外人士已经成为国民党的主要反对力量。为了巩固在“五项选举”中取得的成果,进一步分享政治权利、宣传社会思想,1979年9月,由黄信介为发行人、许信良任社长、张俊宏任总编辑的党外政论性刊物《美丽岛》在台北创刊。该刊不仅言论激烈,而且来势凶猛,仅社务委员就达七十名,几乎网罗了当时所有的知名党外人士,并在全岛设立十多个办事处,大有借创办刊物集结力量以创造实质性政团的势头。
如果说七年前的《大学》杂志只是以党外人士为主的书生论道,中坜事件是因国民党在地方选举时不择手段而导致街头行动的话,那么美丽岛事件则是结合了两者特性的一次总爆发。按《我们台湾这些年》里的话说:“这些人也不是无党籍的地方士绅,而是一群‘行动者’,懂得结合政治及社会思想去做‘运动’。”
1979年11月30日,《美丽岛》杂志与“台湾人权委员会”联合向台湾当局申请于12月10日在高雄举办纪念“国际人权日”集会游行,遭到拒绝。《美丽岛》杂志决定不理会台湾当局的态度,按计划行动。
12月10日,集会如期举行,台湾当局派出大批军警部署周围街道,并对附近实行交通管制,禁止车辆入内。晚上6点,黄信介、姚嘉文等就地发表演讲,与会三千多名群众情绪激昂。集会组织者多次出面与警方交涉,要求警察撤离,但遭拒绝。于是,几千民众持木棍、火把开始游行,双方发生严重冲突。到11日凌晨2时30分,局势才趋于平静。
这次冲突的规模远远大过中坜事件,是1949年以来的最大的一次警民冲突,共造成双方约两百人受伤。事后台湾当局开始大规模搜捕事件参与者,黄信介、施明德、张俊宏等一百五十二名党外人士以“涉嫌叛乱罪”被抓,聚集在《美丽岛》杂志周围的党外运动核心人物几乎被一网打尽。
虽然国民党利用戒严体制的法令抓捕了事件的重要参与者,却在次年的大审判中展示了其开明的作风。按戒严体制,国民党启用的是军事法庭审判,但并未像以往50年代白色恐怖时期或是60年代的军事审判那样,有太多的限制和操纵,而是可以让对方聘请“辩护律师团”进行辩护,律师团可以与官方进行交锋。同时法庭也有限向社会开放,各大报纸均可向政府发言人发问,并可轻易得到判决和律师答辩书。这些宽松的细节在以往的台湾是不可想象的,这说明蒋经国已经有意识地想松动国民党在台湾的戒严体制。
1980年4月18日,台湾当局对高雄事件中被捕的黄信介等八名非国民党人士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和无期徒刑。台湾当局在判决中,以所谓“意图以非法的方法颠覆政府而着手实行”的罪名,判处黄信介有期徒刑十四年,剥夺公权十年;判处施明德无期徒刑,剥夺公权终身;姚嘉文、张俊宏、林义雄、林弘宣、吕秀莲、陈菊各有期徒刑十二年,各剥夺公权十年。黄信介等八人的全部财产除酌留其家属必需生活费外全部没收。
从高雄事件发生到次年大审判的过程中,有两件事颇受社会关注,最后终变成了历史悬案。一件事是关于冲突发生的真正原因,是如法庭上所提供的物证那样——民众袭警在先,还是社会上盛传的那样——政府派人在民众里当托儿,故意攻击警察?另一件事是是谁杀死了主嫌人之一林义雄三位家人?是如警方所言“国际阴谋集团”,企图激化岛内矛盾,还是如传言中所说的国民党“杀鸡儆猴的示警手段”。
总之“美丽岛事件”及其大审判,备受当时岛内外社会的关注。作为焦点之一的年轻律师们,也从幕后走到了幕前,有的甚至也在这期间投入到了党外的政治运动,并越来越成为主角。
“美丽岛事件”是台湾现代史上继中坜事件之后又一起大规模的反对国民党当局的事件,是台湾政治、社会生活发生转折的标志性事件。经过此事,国民党与党外势力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也促使国民党加快了政体改革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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