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融加速器效应的螺旋式循环中,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及供地融资机制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土地是地方财政收入的命脉,在地方政府的可支配收入中,土地使用权出让金接近三分之一。因此,政府主导的公共投资中土地出让是重要的融资机制。房地产泡沫拉高土地出让价值,放松地方政府融资约束,成为银行新增信贷大量涌向地方融资平台、地方债务快速增长背后的推动机制。这从大规模的基础设施投资扩张下货币供给具有明显的内生性可以清晰地看出。2003年以后,广义货币M2减去基础货币的差额的增速与投资实际增速表现出高度同步性,这说明政府大规模公共投资伴随信贷扩张和货币供给的整体增长。
从趋势来看,中国将面临经济下行周期中的金融加速器效应所带来的隐患和风险。在金融加速器效应作用下,信贷、资产价格、产出的螺旋式扩张一直持续到资产价格畸形上涨、银行信贷过度扩张、整体经济杠杆率高企甚至“过度负债”为止。此时,经济变得更为脆弱,金融系统的不稳定也在累积。一旦发生外生冲击(哪怕很小),也会被资产价格敏感、过度地反应,资产价格波动在金融系统内部,在结构、行为等诸多顺周期因素作用下自我循环和放大,极易出现持续、大幅的下跌。例如,经济繁荣扩张的顶点,货币当局为对抗通胀大幅提高基准利率水平,极易刺破房地产市场的泡沫,导致房地产价格下跌。房地产价格的下降必然降低抵押品价值,商业银行所要求的外部融资溢价上升,信贷供给收缩、企业及家庭融资约束收紧,投资、消费及总需求持续收缩将带来经济衰退。这里,资产价格的下降有两个效应产生两种金融加速器:其一,资产价格的下降导致抵押品价值降低,企业、家庭的资产负债表恶化,外部融资溢价上升,银行放贷增量减少,投资和消费在信贷约束下减少,经济随之收缩;其二,资产价格下降导致银行资产质量恶化,以资本充足率为核心的资本监管约束收紧。银行为满足最低资本要求,紧缩信贷、出售风险资产,对过度负债企业进行清算,这将推动资产价格继续下跌,被动的信贷收缩对投资、消费、总产出产生更为强烈的收缩作用。这样,金融市场动荡溢出到实体经济,并且与实体经济波动形成循环作用,经济收缩导致资产价格的更大不确定性,加剧金融市场的动荡,导致宏观经济的进一步恶化。如此循环往复并不断交织、强化,小的外生冲击极易被无限放大为经济的剧烈波动乃至收缩和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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