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对中国人的学术思想乃至日常行为习惯,影响至深。巫术从人类最初形成的原始思维中产生,是天、地、人、物混沌交感的产物。人们认为,凭借种种的“法术”,可以对天、地、他人、物施加一定的影响,产生如自己所愿的作用。这种思维方式通过“专业人员”的继承、普通百姓的崇拜,而且由于民族“心理本体”的惰性,直至今日仍深深地刻在中国人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一种集体无意识。比如中国人家家都将斗方“福”字倒贴在家门上,以谐音“福到”求一个好彩头;年画里的鲤鱼谐音“年年有余”;国画里的牡丹配公鸡,寓意“富贵吉祥”等等,这都是古老巫术“法术思维”类比联想的遗存,实际上这些谐音无非就是一种巫术咒语。中国人在这方面可谓十分用心认真,以至于变成一种迷信,例如喜爱某些数字,“八”代表发财,“九”代表长久;而避讳某些数字,“四”和死谐音等等,无论是汽车牌照,还是电话号码,都必须趋吉避凶。“好牌照好号码”甚至可以卖出天价,而不好的则白给都没人要。中国人的这种迷信发展到可笑可悲的地步,记得曾在网上看过这样一则消息,上海某区的一辆120急救车,无巧不巧,挂了个牌照是“沪B-1494”,居然有人性命垂危却不愿意坐这辆车去医院,这简直就是黑色幽默了。
巫术传统主要在民间流传,而另一个重要方面则是“史”的传统。我国历朝历代都有修史的传统,从《史记》到《清史稿》,有二十多部国家“正史”,至于各种私人记录的“野史”笔记,那真是汗牛充栋。各地方历代还要修《县志》、《府志》这一类地方志书,大家大姓建立宗族祠堂,总要修“族谱”,这些实际上都是史书的一种,也具有“存史”的功能。 范文澜先生《中国通史》,认为中国文化传统是“史官文化”,确实大有根据。
重视历史历来被看做是中华民族的一项优秀传统,然而这种传统实际上也有其消极甚至是阴暗的一面。在那“万马齐喑”的“思想文化浩劫”时期,我国产生了一位极其宝贵的思想家,也就是顾准先生,他的著作《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中有一篇《希腊思想、基督教和中国的史官文化》,其中这样认为:“所谓史官文化者,以政治权威为无上权威,使文化从属于政治权威,绝对不得涉及超过政治权威的宇宙与其他问题。”于是政治权威高于一切,没有人关心自然科学问题,这阻碍了中国古代科学的发展,使得中国迈入近现代社会的步伐越来越慢,终于到了“落后就要挨打”的局面。此外还可以看出,史官文化本质上是为专制统治者服务的,以专制权威作为根本的准则,如果历史事实与专制权威发生冲突,史官虽有其职业道德在,但终究不能逾越专制权威的藩篱。所谓“修史”,这一个“修”字真是风情万种。
当然,重“史”传统有好的一面,这也不容忽视。这种好处主要是“以史为鉴”,汲取经验教训,这个不必多说。其实,中国人重视名声和脸面,尤其是对“身后名”的重视,这其实也是注重历史的一种表现。有些人认为“身后名,不及生前一杯酒”,也有不能流芳百世,就要遗臭万年的,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中国人的主流价值观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好名声。这对于人实际上就是一种约束,不能干缺德事,更不能违法犯罪,否则即使人死了,也留个不好的名声。这对于维护社会正常秩序有好处,甚至中国人未来要走向真正的法治社会,也要从这里汲取思想上的营养。
……
展开
专业书评:
逆史,也许才是正史
——读《逆史》有感
煮酒论剑
从初中开始,我们的学校就开设了历史课程,原来叫“副科”,这是相对于数理化语英这些所谓“主科”而言的,可见我们教育对历史的重视程度。后来好些了,虽然还是赶不上那些主科的受重视程度,至少考文科是必考历史的。一个民族乃至于全世界,固然要展望自己的未来,也不能遗忘自己的过去。那句人人皆知的话不是说吗?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可还有个问题,我们的过去,是不是早已经被我们背叛过了的呢?我们所熟知的那些历史,有多少是真相?又有多少是被娱乐八卦过了的呢?而《逆史》这本书,至少从某些方面给了我们答案。
作者说,不是官史,也不是野史,是为逆史。官史是一个被人打扮过了的小姑娘,涂脂抹粉过多,不知卸妆后究竟有多难看。野史却往往是被添油加醋、穿凿附会过了的,追求的是娱乐性、八卦性,往下三路招呼的多,自然不敢当真。而《逆史》,不必涂脂抹粉,也无需添油加醋,用严谨的史实和周密的逻辑得出结论。这样的结论我看往往可靠。即便不可靠,也至少提出了一个探寻真相的方式,让我们每一个人带着自己的思考去读历史。从这一点上来说,逆史,也许才是正史。
作者并没有重新推翻原有的中国史而重写一部中国史,而是找出自远古以来到今天的上百个历史疑点,通过严谨的史实材料列举和考察,进行周密的逻辑分析,得出与我们固定历史印象截然不同的历史结论。这样的历史分析和历史结论,即便不完全正确,对我们研究今天的政治、经济、军事……都有非常现实的意义。正如作者在书中所说的一句话:历史的真相永远不可能达到,一切对历史的研究,实际上都是对现实的反映。
作者在写作的态度上是严肃的,并没有在搜奇猎怪上面津津乐道。但作者的语言是相当犀利而且幽默的。我以为,对于任何学科,我们应该保持严肃的态度,但不妨用娱乐的方式。
今天,我们去追求历史的真相,是为了现实的真相不再被掩盖。我们这个时代,呼吁更多这样的“叛逆”之书、寻求真相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