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培养基
突然（小号吹起！）痴愚的世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一个人间王国。它的坐标与我们的日常生活相交，但事实上那却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自 我封闭的空间，有着自己的动植物种类、自己的语言、自己的地图和特有 的存在原则。我感到自己仿佛一个俯身于昆虫培养基之上的神。我可以——只要我愿意——怂恿一个小小的原罪。但还缺少的，就是痴愚的逻辑、道德和美学。在《痴愚百科全书》的 前几章中，我们将谨慎行事。我没有将某一种严明的观点作为出发点，而 是满足于提供一些局部性解决方案。“推动着我们的，是每个想法在被 思考时产生的不为人知的快感。我们整理排序，却永远无法达到某种秩 序。”从一开始，我们就选择随笔这一文体；只有随笔才能应对痴愚的不 可预知性。“采用随笔这一形式，我们可以主观地选择某一种观点，也可 以随意进行论证。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在偶然、矛盾与不充足理由原 则横行的蠢事界全身而退。” 一些研究的中期结果以报告的形式分三卷出版。1986年，出版了关 于穆齐尔《论愚蠢》中的《人门》及其荷兰语版本。随后在1988年，受福 楼拜信件的启发，有人尝试将一种系统性痴愚集合成册。第四部作品原本旨在研究痴愚地形图。这是一部看似容易完成的 作品：一本关于荷兰所有愚蠢的城市的目录，里面还包括在这些城市所发 生的愚蠢大事件。但就在这时，我平生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幼稚的问题：那究竟是为什么，这些城市被认为是愚蠢的？我打开了一扇门，但这扇门 暂时保持关闭状态其实更好。由于书中找到的答案并不能让我满意，于 是，我开始自己去寻找答案，这一找就是十年。为了不与世界隔绝，我为 一些对我而言十分陌生的人做讲座，他们中有妇科医生、代理经理，还有 专利局负责人。这样做的好处还在于，我可以借此对研究所得的初步结 果进行检验。经过不懈努力，一套理论得以创立，它可能囊括了痴愚的所 有定义与特征——第一套真正的非典型哲学。现在您手上所捧的书就是上述研究的成果。论点 我们的出发点，是一句俏皮话：没有人足够聪明到可以看清自己的 痴愚。该论点涉及《哥林多前书》第三章第十九条所提到的“因这世界的 智慧，在神看是愚拙”。而人是无法明白自己智慧的痴愚的，除非疯了。伊拉斯谟认为，只有超脱自我的圣愚才能看清——出神的神秘主义者。唯一卓有成效的解决办法即反过来看问题：人们一次次尝试去领悟痴愚，却一次次失败，而智慧不过是这些失败尝试的结果。方法 如果按照有步骤的系统方法，论证应当根据事先制定好的提纲展 开，而《痴愚百科全书》却无视这一方法。它更像是一系列尝试互相启 发、互为解释的草稿。本书的论点，即文化源自一系列徒劳无功想要征服 痴愚的尝试这一观点，会在不同背景下屡屡再现。阐述也并非线性的，而 是依照一个循环往复的、愚蠢的大纲所展开。随笔每次从不同的角度阐 述论点。不断更新的论证方法充实并巩固论证过程，而不是一味地重复 同样的论据。因为并非只要论述无懈可击，就能有优雅的风格；而论证会 在某一时刻戛然而止，而非得出一个结论。这就是本书阐明自己论点的 方法。《痴愚百科全书》本身就源自一系列徒劳却想要看清痴愚的尝试。为了能尽可能失败得有趣一些，随笔的文风时而逻辑分析，时而辛辣讽 刺，时而煽动挑衅。为避免误解：透视主义的追随者相信有一种“无法到达”的本质。相 反，认为痴愚存在于人们想要揪住其尾巴而进行的绝望挣扎之外的这种 幻想，我们不敢苟同。与普通百科全书并无二致，本书中有许多照片与插图。一切顺利的 话，论述与图片会相辅相成，带来意外的启示。引文亦是如此。我们文化 的一切表现形式皆为成功的痴愚，以此作为出发点，举例从哲学到动画 片，皆有涉足。在发现他者的基础之上，随笔为我们提供了广阔的实验空 间。另外，与其说我们在以我们的论点去解读这个世界，不如说这个世界 在用自己的花园、书籍、打滑的下坡路及其不断的衰落诠释着我们的论 点。天地万物皆为我用，来证明我们的观点，即便有失偏颇，也在所不惜。一方面，我们从一些参考书中得到灵感，如罗伯特·布尔顿的《剖析 忧郁》、巴尔塔沙·葛拉西安的《廷臣论》、费英格的《“仿佛”哲学》 ；我们 借鉴了吉尔伯特·基思·切斯特顿、J.-P.格潘和克莱芒·罗塞的作品。且不说我们拜读过的其他文章“狮子是消化掉的羊造就的”；现在就看驴 的胃是否足够强大了……羊皮 《痴愚百科全书》的工程如此浩大，以至于所有关于痴愚的书籍在其 中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包括《痴愚百科全书》自己。爱思唯尔出版社出 版的《鸟类大全》，独出心裁地以仿蛇皮装订。受此启发，为展示此次创 举之疯狂，我们特意为几本《痴愚百科全书》定制了专属驴皮封面，以飨 读者。P10-13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