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罗圈腿——记我的家贤舅舅 舅舅的肩膀很宽、很温暖。 记忆中小时候经常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幼小的我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一种神气得意的感觉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记得刚进大学,系上的学生全部要军训,我也不例外,每天要在烈日下 训I练队列,当我从同学眼前走过时,把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我却莫明其妙 ,是裤子破了,露屁股了,还是脸上有煤灰? 军训下来,我私下问宿友:今天你们在笑我什么? 她笑着说:你亏得没有去搞舞蹈,挺知道扬长避短的。 我一下明白了,原来他们笑我这双罗圈腿呢! 我一点没有什么尴尬,而幸福地给宿友讲起我这罗圈腿的来历: 小时候,爸妈不在身边,他们去了西北,幼小的我像是在西子湖畔一片 被丢弃的叶片。所以,舅舅担任起了我的保护神。 南方雨水多,有时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 只要一下雨,舅舅肯定会撑着~把黄色的牛皮伞,到孩儿巷学校门口接 我。我就会骑在他的脖子上,撑着散发着桐油香味的油布伞,开心地唱着歌 。这种感觉比坐在奔驰车里都惬意,无法再生、无法复制。在我心里,那就 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直到如今,每当想起还是有暖暖的感觉,眼角一丝潮 润。 舅舅除了教我和表弟下象棋外,还经常会搞恶作剧。 那时他上中学,同学很多,经常会在家里玩捉迷藏。 有一次,他们把一位同学的眼睛蒙起来,抓到谁,就轮到谁蒙眼睛,继 续捉。快捉到舅舅时,他灵机一动,把墙上挂的金华火腿堵在身前,或者把 马桶盖做挡箭牌,总会让大家笑成一团。 记得吃饭时,他让我回头看看窗外有什么。等我转过头来,饭碗就没了 ,或者筷子叉子倒个摆。所有舅舅他们玩的弹玻璃蛋、滚铁环、烟盒做的三 角板我都会玩,而女孩子玩的跳橡皮筋、踢键子等东西我一样不会玩。 舅舅还会经常带我去灵隐寺,进了山洞他就不见了。一会他在里面喊我 :咪咪……咪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正准备要哭,舅舅又突然从 背后抱起我哈哈大笑。之后我又骑在舅舅的脖子上,逛遍了灵隐寺。 我爱搞恶作剧,也可能跟童年时舅舅给我的这些记忆有关。 大概十岁,舅舅去农村插队。 到夏天要“双抢”收割时他们很忙,我和外婆坐了一天的汽车到了舅舅 插队的农村——浙江桐庐县合村公社麻境大队,记得那时刚遭到一场洪水。 舅舅告诉我只有一棵小树没有被冲走,大家取名叫它“英雄树”,在我幼小 的心灵里,也长着一棵“英雄树”,那就是舅舅。 在舅舅的家里住了两个多月,我学会了上山砍柴,上树掏鸟窝,到河里 抓螃蟹(搞得我至今都挺爱吃螃蟹的,微博网名也下意识起名叫“自由母螃 蟹”)。为此,舅舅说我是“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殊不知这都 是他的“功劳”。 那时,舅舅收割完的谷子,要担到很远的地方去碾。回来时天色已黑, 我像跟屁虫一样跟随在后面。一只大狗追着我猛叫,我怕得要死,那时,我 多想再次骑在舅舅的脖子上。舅舅挑着很沉的担子,他一路走一路大声说: “咪咪,千万不要跑,不然狗会追你的,它要到你身边,你就蹲下,狗会以 为你拿石头打它,它就会跑开……”果然奏效,一蹲狗就跑开。一路边走边 蹲,舅舅这样练就了我一身男孩子的性情。 记忆中我已经长大了,再不能骑在舅舅的脖子上了。 去年清明回家,舅舅又骑着电瓶车,带着我去杭州湿地公园,此时,五 十岁的我,又坐在舅舅开的电瓶车后面。 我开心地对舅舅说:“鸟枪换炮”了,现在坐不到您脖子上了,坐您的 奔、奔、奔也很有感觉啊…… 我的这双罗圈腿,是舅舅留给我一生的记忆,是无人能享受到的幸福和 甜蜜…… 茶之魂 闲暇时总会想起以前很多事…… 思念其实就是一种从忧伤中离析出的沉寂,有些苦涩,但有后味。在外 漂泊半辈子,总在寻找寄托根的念物。 记得曹操这样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那时,在大漠的边缘疯狂 地以酒会友。酒后心里却空空荡荡,念根情结依旧,往往还以以泪洗面而告 终。慢慢感觉到,饮酒缺少一种平和的心境,找不到思念的寄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了,也不知是想追求一点小资女人味还是崇 洋媚外,或是追求浪漫风情,经常光顾星巴克,甚至搞一些手磨咖啡豆和煮 咖啡的各种家当。身边的朋友都以为我是咖啡的“粉丝”。很长一段时间, 上课前都会冲泡一杯浓浓的卡布奇诺,借着咖啡的亢奋,陶醉在学生的课堂 里,喋喋不休地讲着各个时期的音乐和音乐家,直到学生提醒我要下课了… … 几年前,在法国小住一段时间,整个人被咖啡的浓香和浪漫所包围,那 种迷恋的口感是用阿尔卑斯山的雪水冲泡的,那是国内所不能及的,可这种 浓香在我的心里总是飘荡着,还是不属于我,确切地说,还是找不到寄托的 念物。 奇怪的是,回到家乡,就是钟情于龙井茶。 这可能跟小时候学农去龙井乡采茶有关。记得五年级,我们女生去采茶 ,是不能让男生采摘的。明前茶的采摘是有讲究的,要十六岁前的小姑娘手 采摘才行。那时真为自己是个女孩而高兴。 时过境迁,看到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像花一样绽开,那是一种回忆, 一种享受,一种意境,更是一种文化。 “损友”日落西城曾经写过一篇《功夫茶》,把我好茶的场面晒了出来 。说实话,见到故乡来的小学同学,哪能不手忙脚乱呢?借茶来寄托一个游 子在外的心,所以,喝了一场五分钟的“功夫茶”。那三脚猫功夫,足足让 他们笑话了一年。 虽然这是一个贻笑大方的故事,我却发现——茶,就是我心中藏了已久 的念根。 以前写过这样一首诗:“秋夜独品铁观音,味酽口涩滋无寻。离群燕儿 漂泊客,踏遍梦迹觅龙井。”可说是我的心理写照吧。 每每回到家乡,家人同学都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陪着我一起去龙井 问茶或去西湖边小坐。茶在我心中就是家乡,是亲情,是我最终要找的那个 寄托根的念物。 在那暖暖的午后阳光里,我身穿黑色连身长裙,斟上一壶龙井茶,微风 袭来,夹带一丝淡淡花的芬芳,从鼻尖掠过。坐在藤椅上,斜搭着的腿上放 一本书,时而细细品味,时而一目十行,惬意而舒畅。这茶就有了情调,有 了风月,有了寄托。 风轻竹翠、清香沁漫、燕儿呢喃,灵魂沐浴在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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