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大家可能会将拉普拉斯视为某种科学观点的典型拥护者,这个观点通常适用于整个包罗万象的体系:太空的稳定,在自然法则庇护下,经过了清晰的数学计算,所有的事情都是预先决定好的。这是一个反传统的观点,我们可以将它与积累模式和方向性模式这样的替代模式进行对比,后者具有复杂的不可预测性和动态变化性。
这很有道理,但现在我们遇到了特殊情况,这篇文章也是受了这个启发而写下的。拉普拉斯写了一部关于太阳系起源的史论著作,是同类理论中第一个受到广泛认可的,这就是康德一拉普拉斯星云假说,于1796年提出(同年,伊曼努尔·康德发表了与拉普拉斯相近的理论。二人互不了解,纯粹是独立提出各自的观点)。《科学家传记辞典》中称,他的理论“按传统观念来看,是在物理学领域引进历史观念的早期代表,也可视为开山之作。的确,这个评价真是实至名归。”
1796年,拉普拉斯出版了一本辉煌的著作。自问世起,这本著作就被尊为高雅通俗化(法语表达为haute vulgarisation——这不是一个轭式搭配,而是所有科技文体作者最有价值的目标)传统历史上的典范。书名为《宇宙体系论》(Exposition du Systlme du Monde,以下简称《体系论》),整部作品抛弃了历史的枷锁,体现出一种理性主义精神,与法国大革命精神一脉相承。由于1792年9月22日,即法兰西共和国成立之日,革命政府重新谱写了一个时代的开端。因此,书的标题页面没有写1796年,取而代之的是“法兰西共和国诞生第四年”。
在开篇的“广告”中,拉普拉斯说他要把一个圆分成400度(一个直角为100度),一天分成10个小时,1个小时分成100分钟,1分钟分成100秒,水从冰点到沸腾的温度分成100度——也就是摄氏度,在这么多试图将旧计量方法合理化的改革中,这是唯一幸存下来沿用至今的方法。(不要认为拉普拉斯是个狂热的革命分子。恰恰相反,他是个精明人,基本上不和政治沾边。他的主要成就,包括他对塔列朗的讽刺名言,都是为了帮助每届政府从革命走向复辟,而且在萌芽状态时就被扼杀了。他支持任何一个当权者,同时又不疏远所有的可能继任者,因此他左右逢源,事业蓬勃发展。在《概率分析理论》(1812年)中,他曾书面向拿破仑致意。后来的编辑觉得这样有拍马屁之嫌,让人很难堪,因此在拉普拉斯去世后,出版了具有官方权威性的《著作全集》,顺便删掉了这段献词。)
《体系论》共有两卷,分为五册。第一册描述了在晴朗的夜晚,人们可以看到的天空景象;第二册介绍了行星、卫星、彗星“真实”的运动;第三册介绍了运动定律;第四册介绍了拉普拉斯对天体力学和万有引力的见解;第五册讲述了天文学的历史。他对真实的历史表示不信任和不欣赏,因为历史总会发生混乱,而且曲折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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